厨房是阿什莉的圣地。我在厨房小心翼翼，做像意大利面和泡泡塔牌蛋挞之类的易清理的食物。我不用她的高级刨刀或是她复杂的榨蒜机。我知道怎么开关炉子，但是不知道怎么激活炉子的对流室。我怀疑这需要两把钥匙，就像核导弹上的发射装置那样。
阿什莉爱厨房。她是个老饕，美食家。没有什么比周末她围着色彩协调的围裙，金色的头发在头顶绾个结，做喷香的意大利调味饭让她看起来更漂亮，更像机器人那么完美了。
马特本可以在阁楼，或是那小小的杂草丛生的后院做他的第一个工程，然而不，他选了厨房。
这正值我后纽贝格时期的失业岁月，所以我就在那看着它发生。事实上，当时我正靠得很近，仔细审视着马特的手工活儿，阿什莉出现了。她刚下班回家，还穿着J. Crew牌的黑白套装。她倒吸了一口气。
炉子上架着马特巨大的派热克斯耐热玻璃锅，里面是慢慢搅动的油和染料的混合物，非常黏稠，缓慢地翻滚着。厨房的灯都关着，马特把两个明亮的弧光灯放在锅后面，它们发出的光透过来，在大理石和石灰上投射出网状的红色和紫色影子。
我直起身，默默站着。我记得上次我被抓住这么站着是在九岁时，因为放学后在厨台上用醋和发酵粉制造火山。我妈妈那时穿的裤子就像阿什莉的一样。
马特慢慢抬起眼睛。他的袖子卷在肘部，深色皮鞋在阴暗处发亮，沾上油的手指尖也发着亮。
“这是个模拟的马头星云。”他说。很明显。
阿什莉沉默地盯着这一切，嘴巴稍稍张开，钥匙在手指上晃着，完全忘了把它们放在杂事清单上方的收纳格儿里。
马特和我们一起住了三天了。
阿什莉上前两步靠近些，像我一样窥探起这个小宇宙的深处。一团橘红色的东西正从一层翻动着的绿色和金色里向上拱。
“见鬼，马特，”她吸了口气，“太美了！”
就这样，马特的天体物理学炖锅继续这么炖着，而他的其他工程也接踵而至，越来越大，越来越乱，也越来越占地方。阿什莉对他的进展感兴趣，她会踱进房间，一只手放在臀部，皱起鼻子，发表有建设性的才思敏捷的评论。她还自己挪走了电视。
这就是马特的秘密武器，他的通行证，他的无罪释放证——他把东西做得很美。
当然我告诉马特他应该来书店看看，今晚两点半，他来了。门上的铃铛响起来，宣布着他的造访。在开口前，他伸着脖子随着书架的延伸向阴影里看去。他转向我，伸直穿着格子花呢的胳膊指向屋顶，说：“我想上那儿。”
我才在这儿工作了一个月，还没有恶作剧的自信，然而马特的好奇心有传染性。他径直冲到后面的古旧书库，站在书架之间，靠近研究着木头的纹路和书脊纸张的纹理。
我勉强说：“好吧，但你必须抓牢，也不能碰任何书。”
“不碰它们？”他一边说一边检查着梯子。“如果我想买一本呢？”
“你不能买——它们只能借。你得成为俱乐部的成员。”
“珍本书？初版？”他已经爬上半空了，他动作很快。
“更像是孤本书。”我说道。这儿没有ISBN。
“是关于什么内容的？”
“不知道。”我轻声说。
“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