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许多来自郊区富裕家庭的孩子,都是搭父母的漂亮轿车进城。他们穿着整齐体面,而我是衣衫褴褛地在街上混日子。在成长过程中,我渐渐变成名符其实的小流氓,一个十足的、无可救药的小无赖。我可以跟你保证,我可是一点也不乖。在首都的东边与北边,我跟我的伙伴大肆胡作非为。我不像其他下町小孩那样单纯,例如夏天去抓萤火虫什么的,而是跟一票狐群狗党鬼混。我们是一群明明没本事,却自以为了不起的街头小霸王。
我们是那么年轻不懂事,以为东京是由我们做主,而且因为身无分文,所以学会偷东西。我们到处偷钱,能偷就偷,连寺庙与神社的钱都偷。只要有一根棍子、一条线和一只独角仙,我们就有办法从备受保护的木制捐献箱里偷走人们奉献给庙宇的香油钱。有时候,我会一个人单独行动,尤其是在我肚子饿、想买点东西吃的时候,比如一颗饭团,什么都好……
我会躲在某个朋友父母主持的寺庙角落里,等着人往捐献箱丢钱。他们一走,我就跳出来,靠着甲虫在一秒钟内把钱币弄到手后拔腿就跑,一直跑到喘不过气才停下,为自己干的坏孩子勾当而激动不已。然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又重施故技。靠着把甲虫垂入捐献箱底的法子,让我弄到许多钱币。我记得有一天在某间寺庙,我的独角仙连一枚硬币也没钩到,正要拔腿落跑时,我的脖子却被线缠住了。
为了赚点小钱,我也会跟其他朋友搞一些稀奇古怪的诡计。白天,我们卖给地方上的店家一些不值钱的小东西,各式各样我们从四处偷来的小建材或废五金。等到夜晚来临,我们同一票伙伴再潜入店里,把白天才卖掉的东西偷回来,准备过阵子后再把这些东西拿去卖给另一家商店。有一次,事情出了差错。因为一直发生窃案,这一区的人开始议论纷纷,我们的买主中有人识破了这套小把戏,设下陷阱,在我们卖给他的一盆玫瑰花上做了记号,后来它又被我们偷了,而且没发现他动了手脚,结果在我们准备再一次卖给他的时候被认出来……我们被当场抓包,也受到处罚:每个人都被狠狠打了一顿。
在那个年纪,我成天胡思乱想。那当然都是些遥不可及、孩子式的梦想,比如我会想象自己在寿司店的柜台前坐下来,毫无顾忌地狂点想吃的东西。那时的我永远处在饥饿状态,所以老是梦想着能够狼吞虎咽大吃一顿。又或者是在街上看到漂亮的轿车,我也会马上想要同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