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最喜欢去玩的地方(这是大家内心一致的看法)是火车站对面的芒果树下。树底下浓荫密布,非常清凉,大家可以在树下或躺或睡,开心极了。附近还有几棵椰子树,我的任务是爬上树把椰子拧下来扔到地上,大家一起快乐地分享椰汁和椰肉,但每次我的前胸都会留下被椰子树杈剐破的痕迹。有时则把附近的木瓜摘了吃,或者到老乡园里去偷菠萝蜜和芒果,藏到我们玩的芒果树下。我还会拿着绳子上树,把绳子套在树枝上做成秋千让小伙伴们玩。
有一回我从芒果树上掉下来把腿摔断了,只好打了石膏,一个人在后院茅厕对面的屋里躺了将近一个月。还有一次想起来直后怕:我从芒果树上跳下来,左脚后跟正好碰到了地上的一块石头,淤血肿胀得化了脓,正好那时我还是童子军,要走10公里远的路宿营,迈出的每一步都让我痛得死去活来,但我也不愿告诉别人或者埋怨什么。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疼得如此煎熬,最后左脚后跟严重发炎,只好让在我家对面开诊所的黄大夫开刀取脓。脓血非常多,形成一个大洞,大夫要用纱布蘸着酒精伸进去清洗伤口,然后往里上点消炎药,打上绷带。每次换药都让我痛苦不堪,好像生下来从未经历过这样的痛苦,眼泪哗哗地流,也顾不上什么害羞。等长出新肉芽来又是好几个月。我就像一个腿脚残疾的人,再没本事折腾了,着实蔫了一段时间。
大芒果树下的小团体终于曲终人散。有一天我拿绳子套在树枝上晃来晃去,学着电影里人猿泰山呼唤大象的声音,看起来很过瘾,感觉是电影主角从屏幕里走了出来。小伙伴们兴致勃勃地纷纷学着我的样子,邻居家一个叫碧的孩子,爬到一个更高的树枝上,把绳子拴在身上甩得很远,但绳子却从他身上脱落,碧从高处摔了下来,脸还碰到了一根树枝,鼻梁也断了,满脸鲜血,躺在地上不能动弹。我们被吓坏了,立刻把他送到黄大夫诊所。事情发生后,我和伙伴们都被家长狠狠地惩罚了一顿,以前玩耍过的各种游戏全部自动停止。碧因为鼻梁摔断过,便得了“碧鼻子”的绰号,一直叫到今天。
每当我走过那棵大芒果树时,那些欢声笑语、荡来荡去的秋千以及绳子从身上脱落的情景,无不浮现在我脑海里,仿佛那些时光从来没有逝去过。
之后我进入了码头寺庙学校的一年级上学,尽管我个头小得坐在前排,但我仍能在学校里结交一帮朋友,一起活动一起玩。午休时我们围成一圈吃饭,大家有什么吃的都拿出来分享。这帮朋友有阿扁、阿小、占隆和伐。阿扁很懂礼貌,做事不太出格。阿小话不多但很较真。占隆说话风趣,经常做出疯疯傻傻的样子来。伐是我们的小弟弟,大家都很照顾他。傍晚放学后老师都会让学生们排好队有秩序地走回家,但我和其他四五个朋友总喜欢把队伍弄散,以便跑到麦公河里游泳。第二天早上一到学校就会被老师惩罚,即便如此我们也不大吸取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