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命(17)

风翔云盘旋飞下,淡淡地对他说:“好了,牛群走了,你还想救它吗?”

牧云天翊飞快地擦去眼眶的泪,昂头说:“救!拉我过河!”风翔云扑哧一笑,皱眉看了看盘域,他可没法带夸父过河。盘域咧开嘴,乐呵呵地走进河水里。两人吓了一跳,却见夸父只是打了个哆嗦,就满不在乎地大踏步前行,这才放下心来。

到处是凝固的鲜血,受伤的六角牦牛瞪大眼,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风翔云带了牧云天翊飞到对岸的一块大石上,远远地望着那头牛。

盘域从腰上解下一根长长的皮绳,走到六角牦牛前。牦牛通红的独眼狠狠盯着他,勉强站起,扑通又摔倒在地。它不服地抬起头,六只犄角挑衅地朝盘域刺去。盘域咧开嘴,巧妙地一闪,居然有几分轻盈,一只大手落在牦牛头上,拍了下去。他平素就是部落里喂牛的,熟知这些六角牦牛的性子,用力又狠又准。

那头牦牛很恼火,可惜动弹不得。盘域从地上拎起一把野草,用手一搓,抹在它的伤口上,牦牛疼痛地又顶起犄角。盘域避让开来,不断采集野草,搓烂了垛到牦牛身上,黑红色的血液渐渐不再流淌。

那头牦牛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独眼里流露出悲哀,把头沉在地上,蜷缩起受伤的身躯。察觉出盘域的好意后,它再也无法支撑,任由夸父摆弄。另外两头重伤的牦牛,比它伤势更重,在闭目等死。牧云天翊沉默地守在一边,热血已冷,唯有悲凉。他想到黄花城下那未曾亲眼目睹的战争,会比这惨烈百倍,整个人微微有些发抖。

守了牦牛大半天,天色暗了下来,对岸的火继续在烧,映红了整个黑夜。重伤的牛死了一头,另一头奄奄一息。牧云天翊望着生命的流逝与跳动的火焰,整个人沉浸在奇异的冥想中。风翔云和盘域都没有打扰他,照料好那头牛后,毫不犹豫地把死牛宰杀了,切好了牛肉烤着吃。

这就是弱者的命运。牧云天翊打了个寒噤,他绝不想有一天,自己会这样任人宰割。

河岸边雪松林犹在火热地烧灼,大火烧了三天,三人就停留了三天,等待那只小牛伤势渐好。这期间牧云天翊很卖力,无论是弄吃食或是搭营地,该吃苦该干活都抢了去做,风翔云渐渐忘了他是个皇子,经常吩咐他做事。

三天后,牧云天翊决定上路,那头六角牦牛虽然有伤,胜在皮糙肉厚,只要不流血就不碍事。它野性未驯,并不听话,盘域就下狠手,用一个钩子刺它。它吃过数十次眼前亏后,终于屈服在暴力下,对夸父的指令稍稍有了反应。如果是牧云天翊和风翔云想动它,它往往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一副懒得搭理的神态。

“这家伙,牛眼看人低!”牧云天翊乐呵呵地说。这可是一头六角牦牛,骑在上面威风八面,至于它没想安分做坐骑,也不要紧,迟早会被驯服。

“就叫它独眼吧。”风翔云瞪了六角牦牛看,对这大家伙不服气。他振开双翼,似乎在展现羽人的骄傲,不屑地望着牧云天翊和盘域。

盘域舍不得坐上去,怕受伤的牦牛吃不消,他牵着牛脖子上套着的皮绳,引着牦牛慢慢离开这个地方。牧云天翊在后面追了几步,盘域回头看看他,把他放回自己的肩头。牧云天翊心上一暖,轻轻地说了句:“谢谢!”

他知道盘域听不懂,但没关系,他瞥向天空,少年羽人已经漂亮地翱翔在青天上,身影说不出的帅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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