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天之后,我再次乖乖地回到学校里。因为我即将高考了,我无法不去面对高考这件事,虽然我憎恨我的那个班主任,尽管我知道她现在老得已经不行了,但我还是无法原谅她。那时我还是渺小的,我不得不听她的话乖乖去考试,考艺术类,如果我去参加普招,我的教授父亲颜面一定会很难看。
录音系是父亲替我选的,虽然我的父亲是一个鼎鼎有名的钢琴家,但我对音乐并不是那么擅长,我没有你“顽强”。小时候我坐在琴凳上的第三天,我就开始用彩笔往父亲视为生命的钢琴上涂鸦,我在白键上画小花,每一个音阶就有七朵不同颜色的花,我为自己的想象力感到快乐。
面试那天,那些看着我从一个扎小辫的黄毛丫头变成叛逆女学生的音乐学院的教授在艺术类考试的小房间里问我:“雨晴,你会什么乐器吗?”
我只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欢畅,我以为我就此完蛋了,因为我压根什么乐器也不会。那个小时候喂过我吃麦芽糖的张教授面带微笑地说:“那也没关系,那不如你唱首歌吧。”
我扯开嗓子唱了一首《我要我们在一起》,我是很喜欢范晓萱的,喜欢她后期那文质彬彬神经兮兮的状态。后来我就被录取了,面试分被打得很高,老师说我有乐感有天赋有悟性。我不知道这些东西老师们是怎么看出来,大概是他们认为遗传因素占了很大比重吧。
当我对你说起我的高考经历时,你总是睁大了眼睛,用一脸愤世嫉俗的表情说:“世道变了……”
是的。我知道,你一定与我不同,你一定是从小刻苦努力并且把钢琴和音乐当作一生的梦想去追求的。我知道你是努力的,拼了命去努力的,你是在全国亿万的艺术类考生大军中披荆斩棘冲锋陷阵杀出一条血路后被录取进来的,你是一个值得骄傲的胜利者。所以,夏瑞,你理应得到人生的成功,你理应得到幸福。
“我走了,你帮我好好照顾夏瑞啊。”
“得了吧你,你把人家宜妍放哪儿啊。”祁周恨恨地回我。
祁周了解我。我们青梅竹马,都在这个院子里长大,祁周看起来没心没肺却很关心我,他很善良,文学青年一般都很善良。他怕我吃亏,怕我跟自己过不去。为了我,他去跟夏瑞做朋友,成了夏瑞的哥儿们;为了我,他去跟宜妍做朋友,成了宜妍的姐儿们。我常常跟祁周说:“要是我三十岁了还嫁不出去,你也没有娶老婆,我们就在一起吧。”祁周扬着他高傲的下巴不屑一顾,用夏瑞的语气说:“我们还是当朋友比较好,我们不适合,我心里有一个理想化的女孩,她要会弹钢琴,要有乌黑的头发,双眼皮……”
“你怎么不去死。”我握紧了拳头。其实祁周善意的提醒我都能听进去,但我就是忍不住在爱情这件事情上犯贱。关于夏瑞的每一件事都会被我放得很大,我就是那么盼望着那一切都不是真的,你没有爱她。
我一直坚信这一点……
迷迷糊糊醒过来……夏瑞,我又做了这样关于你的梦,这样多关于你的线索,让我怎么可以相信你已经离开了我,在不可思议的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