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晴来了啊,贵人啊……”大家都在起哄……“可不是嘛,毕业之后就跟消失了一样……”
“去哪儿风光去了啊大小姐?”
“对啊,真是大牌呢,怎么约都不来……”
你把额头边上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原来你们这么想我啊……”仰着下巴,“哈……原来你们这么需要我啊……”
原形毕露,你还跟以前一样,风风火火的小姑娘。
祁周过去把你拉过来,“点歌点歌……”你坐下来的时候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雨晴姐?”宜妍一边给我倒可乐一边低声问我。
“你记得?”她们并没有见过几次。
“当然记得,你以前的女朋友嘛……”她的语气很平静,“好像换发型了……”
“嗯……”在场的人都是大学同学,大家在毕业之后各奔东西,再见面真是不容易,我保送了松山大学音乐学院的研究生。研究生院在分校区,离市区很远很远,宜妍是小我们两届的师妹,还在松山大学念着本科。
“我常在学校里看见雨晴姐,噢……”她眯着眼睛笑了,“是雨晴老师……”
有些尴尬对不对,也许不该把宜妍带来,可祁周说这一切总是要面对的,除非我们三个人再也不想自自然然地像从前那样相聚。
朋友是一辈子的。雨晴,这就是我这一次想见你,想跟你说的话。
雨晴,谢谢你曾经那么爱过我。我总是想起两年前的那天晚上你第一次说喜欢我,我当时没有表态。你流着眼泪疯跑在田径场里,一圈又一圈。我坐在祝词台上看着你,心急如焚般地朝你大喊:“宫雨晴,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并不是你不好,而是我们不适合。”
你站在台下仰起头倔强地看着我,大汗淋漓喘着气:“夏瑞,请告诉我,什么人适合你?”
我撑着栏杆陷入了沉思,这是个很老土的问题,却异常严肃。但总觉得心里有个影子,那个影子于我如影随形。“雨晴,我没想过。但潜意识里她应该是个双眼皮的女孩子,也许长睫毛,也许她应该也会弹钢琴才对,或许应该像是我妈妈那样子的女生……”
“你妈妈?”雨晴傻眼,“拜托,你不要告诉我你有俄狄浦斯情结。”
“什么东西?”
“就是一个神话故事,古希腊时期,底比斯国王拉伊俄斯受到神谕警告,如果他让新生儿长大,他的王位与生命就会发生危险。于是他让猎人把儿子带走并杀死。”雨晴比画着,“但是呢,猎人动了恻隐之心,只将婴儿丢弃,婴儿被一个农民发现后将他养大。好多年以后,拉伊俄斯去朝圣,路遇一个青年并发生争执,他被青年杀死。这位青年就是俄狄浦斯。俄狄浦斯破解了斯芬克斯之谜,被人民推举为王,并娶了王后伊俄卡斯特。接着国家发生瘟疫和饥荒,人们请教了神谕,才知道俄狄浦斯杀父娶母的罪行。俄狄浦斯被挖了双眼,离开底比斯,四处漂流。”雨晴耸了耸肩膀,“没听过吗?”
“没……怎么有点让人毛骨悚然?”
“说实话,自打我听到这个故事,我就万分痛恨这个故事里的‘神’,他不但残忍地间接要害死婴儿,最后还暴露了俄狄浦斯的爱情,又或许,俄狄浦斯爱的并不是他母亲,只是类似他母亲的影子……”
看起来是我错了,你一直对我好,好到让我觉得自己爱上你,和你在一起。
“夏瑞唱一首啊。”祁周敲着话筒喊。“不用了。”唱歌只是其次,雨晴,这次聚会只是想再看看你而已,听他们说你留校了,虽然一直认为当老师不太适合你,但想起宫教授也在学校里,就觉得放心多了。
大家一首一首地唱歌,大口大口喝酒,你搂着同学们笑着玩着,大家起哄让我跟宜妍合唱,我说不要了,你大方地把话筒递过来,“来,唱一个!”宜妍“嗯”的一声答应了,我们合唱一首。祁周乐不可支给大家讲了无数冷笑话,包间的温度好像火山,宜妍出去接电话,几个人为着话筒抢作一团,你隔着沙发看着我:“你不是说有话跟我说吗?”
“嗯,”我点头,“咱们还是朋友吗?”
“是啊,”你大笑着,“当然是啊。”
“我怕你很介意。”
“拜托,夏瑞你弹钢琴弹得太敏感了,我没事啊。”你一口气喝掉一大杯冰红茶,“你呢,你跟她好吗?”
“也挺好的,就是不常见面,不在一个校区,不像从前那么黏在一起。”
你用纸巾擦着因喝得太快而溢出来在嘴边的冰红茶,一边说:“我最近老想起以前的事情,你第一次遇见她,还是我给你指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