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遇,人生若只如初见(5)

李德全闻言似是有些感伤地涨红了眼圈,他低声道:“是,殿下这些年所受的诸多苦楚,奴才都看在了眼底。所幸咱们娘娘在天有灵,保佑殿下熬到了现在。眼看殿下如今是一呼百应,在国内声势威望渐长,早已非那无能的太子可比。奴才这心里,可真是替娘娘感到万分的欣慰啊!”

李德全从前本是萧锦彦生母高贵妃身边的内侍,高贵妃自故去之后,他便留在了幼主身边服侍。因此,他与萧锦彦之间的感情,远非一般的主仆可以比拟的。故这般僭越的话,也只有他说了,萧锦彦才不会加以责怪,反而只会因此而牵动内心的诸多感慨之处。

似被这番话触动了柔肠,萧锦彦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缓步踱到窗前,惆怅长叹了一口气,道:“是啊,孤若不是每日想着母妃临死前说的那番话,心里还吊着那口气咽不下去,想来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母妃,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儿子终有一日登上那至尊之位。儿子要让全天下人都对着您的牌位顶礼膜拜,儿子要让您成为全天下最为尊贵的女子。您等着,终有一日,儿子一定会得偿所愿,将这一生失去的,统统都圆满了!”

半晌之后,才低缓而沉痛地将双手紧握成拳,自齿间迸射出一句话来:“我萧锦彦指天为誓,我一定要做到!我一定会做到的!”

凤藻宫中,凌后听得自己安排去服侍玉峥公主的侍女来报之后,只是淡然一笑,伸手将耳上挂着的一副耳坠撸了下来,道:“这坠子不好,戴上只觉得沉甸甸的,真是累得很。”

而后便顺手摘下来撂在桌子上,蔷薇石坠子滴溜溜滚得几滚,自有专司皇后首饰妆匣的侍女上前来收了下去,凌后这才转过头来,对来人道:“本宫知道了,日后小心服侍公主和华妃娘娘,下去吧!”

待来人走了之后,凌后身边的侍女碧珠才从旁道:“娘娘,这玉峥公主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竟敢私自出宫去见齐国使臣,且事先还不向娘娘请示,可见她根本就不将娘娘这个母后放在眼底。奴婢在旁听了都觉得十分失礼,偏是娘娘您好性子,遇上这样的事情也不处罚她。”

凌后微一摆手,便含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你怎知她没有向本宫请示?她带去的那两个侍女都是本宫安排的人, 她就是拿准了本宫的心思,所以才有这个底气。再说了,她这样不经本宫擅自前去,说深一层,其实也是顾全了本宫的体面。不然你以为,她若真正儿八经的前来向本宫请示,本宫这是准,还是不准?”

“这……”碧珠果然被这话问住,她踟蹰片刻,才恍然道:“娘娘恕罪,奴婢知错了。”

凌后对身边的人一向宽和,当下并不再多说什么,只嘱咐道:“本宫知道,从前华氏……华妃多有骄纵猖狂之处,故而宫中对她怨恨不齿的大有人在。可是时过境迁,而今她养的女儿,却即将要替本宫的柔儿远嫁齐国。单凭这一点,你们日后也得对她恭敬有礼,不可顶撞忤逆。更何况,经此一事,倒叫本宫看清了玉峥的心智。若以谋略胆识而言,秦宫之中再无人比她更适合这齐国太子妃之位。故而,本宫在内心里,是希望她能够凭自己的本事将这太子妃的位置坐稳,坐好的。毕竟,她日后代表的便是咱们大秦一国,只要她能有这个本事不死在权势之路上,本宫,便当对她的生母和她的亲人,礼遇有加。因为唯有如此,她才能甘心抵命地为我大秦尽心尽力。这番话,本宫会时刻铭记在心,也希望你们也能牢记。明白了吗?”

见凌后如此中肯地分析了局势,凤藻宫中一应宫人闻言都心中一凛。这些人之中的确有不少人如碧珠一般,对昔日背主求荣的华妃不屑并不齿的,然听了这番话之后,便立时明白过来。凌后这是有意将自己对华妃的态度通过宫人之口来传扬出去,而经此之后,华氏在后宫之中,只怕更是要骄横起来了。

宫人们心中忐忑,凌后说完之后也是面有惆怅之色。她怔怔片刻之后,只是轻声喟叹了一口气。

而隔着两个院落的东配殿中,娇俏可人的华容公主傅柔嘉却正依靠在榻上,她一只手里抚摸着自己养的那只浑身洁白的猫儿,另一只手边从侍女的手中接过已经剥好皮的葡萄,塞进猫儿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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