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娇与志明》同学少年都挺贱

2010年,《志明与春娇》以若即若离的情感状态,粗口加机巧的台词风格,博得了诸多文艺青年的真爱。他们幻想自己像志明(余文乐)一样随性处世,像春娇(杨千嬅)一样邂逅爱情。如今,《春娇与志明》卷土重来,两个人在相识和相知之后,解决相处和相忍的难题。

《春娇与志明》的视角明显变得宽广,地域上横跨了北京和香港两地,人物上两位各自配备了恋人。你能想到的种种情感状态都能在片中找到:初识、暧昧、暗恋、表白、热恋、吃醋、七年之痒、分手、遗憾、重逢……恋爱中和空窗期的诸多滋味如缕涌来。

志明和春娇像所有失去新鲜感的恋人一样找茬分了手,他们心生惆怅,并重获自由。志明和空姐尚优优(杨幂)的初识是从一个情色段子开始的,他们随后的约会就更显暧昧。按照通常的剧情安排,前戏太顺的恋情往往埋伏着陷阱,但这一次没有,他们真就顺利成为了甜蜜爱人。春娇也没闲着,老男人(徐峥)先是暗恋她,后来是理性地表白,两人也成了那种话已说尽但粥还没煮熟的知己。两对恋人不期而遇,然后吃醋和慌乱,内心倒错,选择游移。那么多的遗憾,那么多次反复,然后不可阻挡地走向大团圆。当然,有人的月亮圆了,便一定有人的世界残了。导演只能照管到主角的层面,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平凡男女虽没有剧中人那么伶牙俐齿和思维活跃,但拒绝长大的惰性和耳软心活的脾性是大多数人都有的。都想在相看两生厌的时候寻求变化,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拔腿而去;都会为新人的美丽和神秘而流连,却又怎么也赶不走旧人的影影绰绰。不管是香港人还是北京人,都有杂念,都不想苛待自己,却也都有情意,都知道哪双鞋穿上最是合脚。余文乐和杨千嬅的表演很入味,但陪衬他们的杨幂和徐峥的角色概念化,苍白无血气。

如果不让彭浩翔打几个情色的擦边球,不让他搞点马桶里放干冰的把戏,那他就不是彭浩翔了。彭浩翔是一个有着鲜明个人风格的编剧和导演,他在这部电影里一如既往地显露了“贱人”本色。你可能还记得《大丈夫》里那几个把嫖娼当作“事业”来追求的活宝,可能还记得《破事儿》里以尿冲洗马桶里的污迹,然后说自己在做公益的陈冠希。这里则有层出不穷的明骚暗贱,还有一个惊天动地、载歌载舞的COSPLAY(角色扮演)。“志明学唱”这段视频是剧情反转的关键道具,也是观众看字幕时能够得到的彩蛋。尽管本片的故事缺乏大开大合的戏剧性,甚至有拖沓之处,但有贱兮兮的小花招在,沉闷感一扫而光。

俗世男女的随性和妥协,喜新与念旧,以及与下三路有关的段子,构成了本片的主体。这不是一部难看的电影,但也绝非彭浩翔的最佳发挥。与之前的《买凶拍人》《大丈夫》《出埃及记》等片相比,它缺乏逆反思维主导的奇构,固然有对人心幽明处的细微体察,毕竟不如斜逸旁出的天才创意令人惊喜。就是在《破事儿》和《公主复仇记》中,也有些旁人想不到的段落,能够作为彭浩翔作品的独特标签,而《春娇与志明》只能算作一部中庸之作,纵然有一两处搞怪的桥段显现了才华,似乎也高出观众不多。

对于香港导演来说,拍续集和炒冷饭除了商业上的考虑之外,往往意味着此人江郎才尽。彭浩翔当然不至于,他既不到那个年龄,也不是那般水准。只是《春娇与志明》这题材玩一把是小清新,玩两把就有些不思进取了。我把这视为苍鹰彭浩翔的一次休憩式探底,希望他在温柔乡里停驻过后,再次奋翅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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