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堂课(1)

1962年,我已经彻底成了一名美国人。四年的生活让我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开始嚼口香糖、吃汉堡包和甜甜的早餐麦片,我还支持肯尼迪,反对尼克松。我在邀请母亲来美国的信中提醒她:“如果看到我穿短裤上街可千万别吓到,在这里女人出门穿短裤和穿裙子一样平常。”

但不知怎的,我总是莫名其妙地感到烦躁不安,虽然结了婚,也当了妈妈,但我却总是感到还没有真正安定下来,至少现在还未安定下来。我试着在日记里理清思路。我写道:“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来美国,但凡事都是有原因的。我知道一定在哪里存在一个边界,时机一到我就会重新踏上旅程,进入到未知的领地。”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那年夏天,正如我所预言的那样,我去了美国西部。我和曼尼在科罗拉多大学(University of Colorado)找到了工作,它是这个国家唯一同时开设了神经病理学(neuropathology)和精神病学(psychiatry)这两个学科的医学院。我们开着曼尼的敞篷车去了丹佛(Denver)[美国科罗拉多州首府。]。母亲和我们一起去那里帮忙照顾肯尼斯。一路上的视野十分开阔,风景如画,美不胜收。它激起了我对大自然母亲的无限热爱。

到了丹佛我们才发现,房子还没装修好,但这算不上什么大问题。我们把优好搬家公司的拖车停到了车道上,然后就开车去兜风了。我们拜访了曼尼在洛杉矶的哥哥,之后因为我那第一次看美国地图的妈妈发誓说墨西哥就在“旁边”,于是我们开车去了提华纳(Tijuana)[墨西哥西北部城市。]。回来时我建议去四角地区(Four Corners area)看看,它位于亚利桑那州、犹他州、科罗拉多州和新墨西哥州的交界处。

这个决定真的是太棒了,我们驻足凝望着纪念碑山谷公园(Monument Valley)那雄伟壮阔的岩石台地、孤峰和巨石,我感到有一种似曾相识的让人心慌的感觉,尤其是当我看到远方的一位骑在马背上的印第安女人时,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这一幕如此熟悉,好像以前在哪见过一样。突然我心中一动,想起了在抵达美国前一晚在船上做的那个梦。我什么也没跟曼尼和母亲说,这件事看起来很离奇,我坐在床边反复思量着。为了防止日后忘掉,我拿出日记本写了下来。

我该怎么办?我向三位颇有声望的精神病学家寻求建议,他们建议我去芝加哥著名的精神分析研究所做一下心理分析。不过这种老套的回答对当时的我来说没有太大的实践意义。

之后,我去听了精神系的精神心理学实验室主任著名的西德尼·马戈林(Sydney Margolin)教授新开设的课。站在讲台上的马戈林教授像磁石一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年事已高,一头灰色的长发,讲话时带有很浓厚的奥地利口音。他是个很棒的演讲者和表演者,听了几分钟之后我就知道,这就是我想要的。

难怪马戈林教授的课这么受欢迎,我也去了几次。他仿佛天生就适合站在讲台上,每次他的主题都会带给大家一个惊喜。一天,我终于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向他进行了自我介绍。他是个很随和的人,很快我就发现他的个人魅力更吸引人。我们用德语和英语聊了很久,就像他的课一样,我们也天南海北,无所不谈。其间我们还谈起了我的个人困惑,他跟我提到了自己对犹特印第安人(Ute Indian)部落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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