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先把城围起来,切断粮道,等城里熬不下去了,再挖地道往里攻。戈登又去见曾国藩,但同样遭到婉拒,曾国藩从心底瞧不起戈登,觉得他不懂孔孟、为人粗鄙。
此后,戈登又回到苏州,找李鸿章商量,建议他在青浦的凤凰山开一个军事训练营。戈登认为常胜军中有不少优秀士兵,让他们解甲归田太可惜,不如集中起来加以训练,并使之成为将来中国军队改革的中坚。李鸿章欣然接受,并马上重新招聘了原常胜军中的一千人,组成军官训练营,交给戈登训练。但李鸿章强调,教练不得干预营务,且须受江苏巡抚、通商大臣的节制。
凤凰山在青浦县东南二十五里,据九峰之首,形如凤凰舒翼,流溪鸣泉,瀑布高悬,山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松柏、刺槐,是上海的天然屏障。为了防止洋人搞鬼,李鸿章派布政使衔常镇道淮军统领潘鼎新率五千人马进驻松江、塘桥等处,就近统带凤凰山的训练营。原驻昆山的袁九皋所带枪队三百余人,亦进驻凤凰山,实际上是为了起监视作用。李鸿章还不放心,又派丁日昌制订具体制度办法。
丁日昌邀请戈登、巴夏礼和潘鼎新在凤凰山军营会晤,共同起草了一份聘请英国军官训练凤凰山营伍的章程。章程共十三款,除规定教练人数、薪水等之外,特别规定:一、如副总教练、教练、随员小有不妥之处,由统领通知总教练查明分别撤办,倘有大故或总教练亦有不妥之处,由统领禀明抚宪查明属实,由抚宪处置;二、由淮军统领潘鼎新选派三营,计一千四百余人,在凤凰山学习,经总教练与统领官认为已经熟习的,予以调换;三、所有官兵在教练之时,须听总副及各教练官教习指授,其余时间,概归本营统领、统带约束;四、所有官兵升革、口粮、行军、移防一切营务,均为统领之责,与教练官无干。
此外,丁日昌还与巴夏礼约定,教练任期不定,只要江苏巡抚认为无须教练,或别处有事,需调此军前往防剿,随时可以行文领事,将所聘各教练官辞退。在这种种限制之下,外国教练的权力十分有限。
同治三年(1864)六月,训练营在凤凰山开营,教官是原常胜军的几名英国军官。一个月以后,戈登认为单兵、排和大炮方面的训练,已取得显著成效。很快便有中国士兵可以完美地操纵大炮了。八月,戈登把训练计划从单兵、排,扩大到连、营。他说:“这比我估计的要容易得多。”这是现代军事学校的雏形第一次在中国出现。
训练营走上轨道以后,戈登思家心切,决定离开中国返家了。英国马上派出一名中尉军官哲贝(L.Jebb)接替他担任总教官。李鸿章对英国无孔不入的干预,感到十分不快,戈登也担心有朝一日李鸿章离开江苏,训练营难以为继。在戈登回国之前,巴夏礼出面,与李鸿章商定了十三点协议,以确保训练营长久地正常运作。
协议规定,外国军官只负责教导与训练,一切人事、军纪、军饷等均由中方负责。李鸿章力求把哲贝的权力缩到最小,又派潘鼎新任训练营的统领。后来,哲贝奉命回国,中方趁机改派原常胜军的军官威廉?温斯坦利(W.Winstanley)接替哲贝,重新恢复了常胜军的许多老传统。
这个训练营办了整整九年,于同治十二年(1873)夏天宣告关闭。不过,它基本上是失败的,它没有为中国的军事改革提供必要的人才。至于关闭的原因,有人说是因为它内部已腐败不堪,充满贪污、浪费,也有人说是因为英国就像当年不断干预常胜军那样,不断扩大对训练营的影响力,企图把它作为一个干预中国事务的入口,这令中方不胜其烦,于是干脆把它关掉,狗死狗虱死。
但那时,李鸿章早已离开江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