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往事 第四章(3)

姐夫的家在另一处村落,跟盛珠的家隔着一片广袤的棉田。盛珠在中秋节被姐姐邀请到家里,吃了午饭又吃了晚饭。

事后盛珠的姐姐盛宝跟盛珠说:

“那一天晚饭后我也觉得不正常,刁奎酒喝得醉醺醺的,硬要骑车送你,我怎么拦也拦不住,他平常可从来也没有送过你。”

盛宝在刁奎跟盛珠走了之后,不放心,也跟了出去。

盛宝目睹了刁奎对妹妹的强暴。那时候,盛珠的呼喊声已经嘶哑,似乎能渗出血来,显然在盛宝到来之前,盛珠已拼足力气叫喊了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姐姐跟姐夫离婚了,”盛珠说,“可离婚八个月又复婚了。他们有两个孩子,离婚的时候一人分一个,可姐姐想孩子,还是同意复婚了。”

“你为什么不告他?”高文问。

“这丑事一告不全都知道了?我们家也无法在阮村待下去了。”盛珠说。

自那以后,盛珠很长时间完全傻了似的,呆在那儿半天不说话,姐姐也只有垂泪的份儿。姐夫的品性她是知道的,他靠贩鱼贩虾赚了不少钱,在村子上第一个盖起楼房,恃财欺人,姐姐盛宝性格软弱,面对妹妹时根本无颜正视她一眼,却对自己丈夫奈何不得,如果不是迫于父亲的压力,当初姐姐连婚也不会离,复婚也是她主动提出的。

盛珠的母亲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病死了,父亲则是一个最典型意义上的农民。继母像个巫婆,干的也是巫婆所干的行当,谁家遇上什么灾事难事,她就神神道道地去“跳大神”,以化灾化凶为名骗钱骗物。

在盛珠出了这种事之后,继母虽然不知详情,但从她神态上看出了问题。继母说她身上附着鬼气,于是要盛珠端坐堂屋中央,她手舞足蹈念念有词地要替盛珠去掉身上的鬼气。

盛珠当然不信这一套,盛珠是在痴痴傻傻之中完全被动地让继母安排在堂屋中央看她装神弄鬼的。奇怪的是,盛珠的“痴傻症”患了近一年时间,自继母这次跳大神之后就好了。

盛珠好多年之后听一个医生说,她之所以好了,完全是一种心理暗示作用,而不是她身上真的附着有鬼气又被继母祛除了。

盛珠对那位精神病科医生所说的话是信服的。盛珠是在陪丈夫治病的时候顺便介绍了自己的那段经历的。

盛珠从痴傻中解脱出来之后,跟着继母走乡串户跳了一段时间的“大神”,盛珠在叙述自己这段经历的时候,脸上始终挂着羞涩而难堪的神色。但那时候她竟对继母的那一套有些相信了,跟着继母装神弄鬼的时候特别认真,不过纸里包不住火,时间长了,盛珠知道了继母做的一切均是骗人的把戏,虽然当时她对自己的痴傻症奇迹般地好了还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坐的牢。”高文说。

盛珠的嘴角浮现一抹古怪而避讳的神色,那噩梦般的经历显然不愿再提起。接下来的叙述简略而匆忙。

盛珠再次看透了继母的真面目之后便离开了她,不再跟她去跳大神了。

盛珠来到了里板镇,她的犯罪生涯是从里板镇开始的。有关盛珠来到里板镇之后的生活在高文名为《阮村》的小说里表现得最为丰满细致,虽然她当时的叙述是简略的,但高文的发挥几乎跟盛珠经历的实际情形一样。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