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绿枝一梢红(2)

中国历史影集里的魏晋南北朝,箭簇飞雨,荒草断树。却也是一个充满激情与创造的岁月,“最富有艺术精神的时代”:王羲之父子的书法“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遂有华院画堂,丰神盖代之功;顾恺之和陆探微的绘画“参灵酌妙,动与神会”,高古游丝,新奇妙绝;戴逵和戴颙的雕塑机思通赡,巧凝造化;“朗朗如日月、岩岩若孤松”的嵇康,一曲《广陵散》弹得“纷披灿烂,戈矛纵横”;曹植、阮籍、陶潜、谢灵运、鲍照、谢朓的诗章,或骨气奇高,词采华茂,或微婉之情,洒落之韵;“世界地理学先导”的郦道元、学兼华梵的杨衒之,摹物状景若蔚蔚霞气,艳丽秀逸;云冈、龙门宏绝冠世的石窟造像,洛阳和南朝金碧宏丽的寺院……皆以光芒万丈、灿古耀今的艺术伟力,深奠了后代文学艺术的根基与趋向。

一批“魏晋风度”的文学家书画家,率性任情,洒脱放达,果然是君子若水,随方就圆,何处不自在,传为佳话。王羲之第五子王子猷,素对曹操不以为然,偏一首《苦寒行》读后不能释怀,“溪谷少人民,雪落何霏霏”、“我心何怫郁,思欲一东归”,常令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一日,夜降大雪,四望皎然。王子猷一边酌酒,一边咏左思《招隐》诗,忽然忆起戴安道,便唤醒家人,夜乘小船去访。一夜方至,却又掉船而返。人问其故,答:“我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戴逵知及此事道:“子猷不囿于礼,独钟于情,乃吾知交也。”

又一天,胜日寻芳的王子猷,听说某士大夫家有茂林修竹,便前去一赏。士大夫获知书界名流王子猷造访,“乃洒扫施设,在厅事坐相待”。孰料王子猷招呼不打,人情不近,赏罢翠竹,转身离去,闲云野鹤。又一次,王子猷乘船出游,青溪绿漪,荷风送香,见吹笛高手桓子野正从岸上乘车而过,便差人请其吹奏一曲《梅花引》。桓子野从车上走下,朝王子猷那里丢一瞥眼风,遂“踞胡床,为作三调。弄毕,便上车去。客主不交一言”。

南北朝,以公元420年刘裕篡权东晋而建南朝宋始,至公元589年隋朝灭南朝陈终,其间,南朝演剧宋、齐、梁、陈四幕,北朝唱戏北魏、东魏、西魏、北齐、北周五折。北朝,自北魏道武帝拓跋珪公元430年灭北凉统一北方,至公元589年隋文帝杨坚复圆中国,其中最辉煌耀眼的当属北魏平城时代。

公元907年契丹族建国称辽与北宋烽火交战;公元1115年女真人建国称金,并于1125年灭辽国与南宋抗衡,直至1234年被蒙古剪灭,这一段辽金与北南宋对峙时期,可谓中国第二个“南北朝”时代。两个“南北朝”时代,正是大同历史上最为鼎盛时期,所谓“三代京华”。

既为北朝之主要京城及北方少数民族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与佛教圣地,北魏平城闪动一个光鲜亮点:城郭彰炫一派北方少数民族特色,突破了传统汉民族千篇一律近亲繁殖的都城面貌。

中国王朝肇始于夏商。历经夏商时代千余年量变累积,历史花期蕴孕到西周,訇然爆开灿若云锦的烂漫,簇动着社会质的刷新与飞跃:奴隶制坞堡壁垒分崩离析,铁器之光钙化生活机体,生产力坚挺劲勃,文化苑圃百家唱鸣。一些曾经的部落、部族渐行渐强,以华夏族为中心,呈现一个多民族共存共生的新格局。

随着泛称为戎狄的猃狁、西戎、犬戎、犬夷等民族先后登台亮相,各族间矛盾时有擦燃,《史记》首度予以披露:“薰育戎狄攻之,欲得财物……民皆怒,欲战……”之后,有关戎狄攻击华夏的事件,史不绝书。最严重者当数公元前771年周幽王十一年,“西戎犬戎攻幽王……杀幽王骊山下,虏褒姒,尽周赂而去”。

“金谷年年,乱生春色谁为主?”西晋时,匈奴、鲜卑、羯、羌、氐等北方少数民族,乘晋室之乱,纷纷挺进中原,旗帜飘飘,建立16个国家,史称“五胡十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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