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塞雁门云中开(5)

所有情节与台词,一板一眼,都写在历史无言的剧本里。

说来轻松,那时危急。“是时东胡强而月氏盛,匈奴冒顿杀父自立为单于,东灭东胡,西逐月氏,南并楼烦,遂侵燕代。”刘邦闻之甚怒,亲率32万大军北征匈奴,反被冒顿单于围困于平城白登山七天七夜。

冒顿统精锐40万骑,分别以青、白、红、黑四种颜色排兵布阵。站在白登山放眼望去,东西南北一片色彩的海洋,像秋天塞下丰收的田野,像一卷古老的阴山狩猎岩画。“平城之下亦诚苦”的刘邦,面色惶然,惊魂不定,瘦高瘦高的个子,迈着两条长长的腿,从窗到门七步,从门到窗七步……悲愁哀叹声中,蓦见帷帐掀起,带一束晨光,羽扇英姿,走进谋臣陈平。事以密成,物以泄败,如此这般……陈平一锦妙计,若金霞破雾、新月射岫:施以和亲之策,换得金蝉脱壳。后人有诗评点:“汉帝西征陷虏尘,一朝解围议和亲。荒台犹有白登名,一望龙沙万里明。尚想精兵围汉帝,翻怜奇计出陈平。”

白登山虽无恒山之奇、华山之险,却因“白登之战”显耀史册。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唐代诗人陈子昂:“朝入云中郡,北望单于台。胡秦何密迩,沙朔气雄哉。汉甲三十万,曾以事匈奴。但见沙场死,谁怜塞上孤;汉家失中策,胡马屡南驱……虏入白登道,烽交紫塞途。”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的另一位唐代诗人李商隐有诗白描:“夜卷牙旗千帐雪,朝飞羽骑一河冰。蕃儿襁负来青冢,狄女壶浆出白登。”

书归正传,言归正题。学术尚论,以论见鲜锐且论证博辩为尚;散文贵散,贵在形散而神不散——云卷云舒兮心动,水激水缓兮魂流。

王莽篡政,一度改平城为平顺;东汉修正,复称平城;曹魏与西晋,承西汉之制,仍以平城为县。

西晋建兴元年(313年)拓跋猗卢创建北魏前身代国,以盛乐为北都,修秦汉平城为南都;北魏登国元年(386年),拓跋珪于平城西北牛川(今内蒙古乌兰察布盟)聚集拓跋各部首领,恢复代国,所谓“牛川会师”,改国号为“魏”。初定都盛乐(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后“迁都平城,始营宫室,建宗庙,立社稷”,“自五百里内缮修都城,魏于是始有邑居之制度”。北魏王朝以平城为福地,坐拥北国河山96年。

公元526年,六镇之乱,平城废弃。东魏、西魏至北齐,平城或称恒安镇,恒州,或称太平县。

自秦汉始,经魏、晋、拓跋代、后赵、前燕、后秦、北魏到北周,即公元前200年至公元556年,平城之名响彻历史757年。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公元557至577年,北周取代西魏并灭北齐,改平城为云中县,此为大同称云中之始。

隋唐称平城为云中或云州、恒州。唐武宗设武装建制于此,所招募将士源自多样民族,遂取“大同”之名,曰“大同军”,并设“大同道都团练使”和“大同军节度使”。——红日破晓,飞霞万箭,大同之名诞生之始,历史就赋予它甲光军旅的气质与威武刚毅的血性。

公元916年,属鲜卑宇文部的契丹人建国,初号为契丹,后耶律德光改为“辽”,称云中为大同,并设为陪都称西京(中京今北京,东京今辽阳,南京今开封,北京今承德。西京统辖今山西、河北、陕西、甘肃及内蒙古等地),拱卫皇都上京临潢府(今内蒙古巴林左旗)。大同之名移植放大到地方,一座古老城池开始跋涉新的生命之旅。

公元960年,北宋收复燕云十六州,设大同为云中府。

契丹重熙十三年(1044年),范仲淹《岳阳楼记》所叙北宋“庆历四年”,设西京为大同府,“初为大同节度使,重熙十三年升为大同府”。

公元1125年金灭辽,金海陵王贞元元年(1153),仍诏大同为西京。元朝在全国设11省,大同为“路”,属中书省河东山西道。公元1277年,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出使西洋途中,被大同路壮观气宇所震撼,遂以“一座宏伟而美丽的城市”赞语写入《马可·波罗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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