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紫塞雁门云中开(1)

大同境内龙蛇般穿行的外长城,吻合一条400毫米等降水量线,划出中国半湿润半干旱地区及农牧两大文明之分野——中国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生产生活于此天然分界……美丽的楼兰古城,美丽在传说中;神秘的尼雅古堡,神秘在神话中;千年古都大同,晨光夕照在今日地平线上。

在大同的蓝天下,绽放万紫千红的花朵——这是大同世界最美的春天。

“大同”,作为一市之名,乃符号而已;作为一个美好理想的寄托与追求,却是人类携手步入大同世界的神圣象征与召唤。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是谓大同。”孔子构想的这一幅人性化蓝图,是东方人心目中暖意融融的“太阳城”,是中华民族生命乐章澎湃激越的主旋律,也是炎黄子孙生生不息为之奋斗的终极目标。

康有为倾一片丹心谱写《大同书》畅想曲:太平之治,大同之乐。孙中山“三民主义”指向烛明——走向共和,实现大同。毛泽东登临昆仑之巅,双手叉腰,放声吟哦:太平世界,寰球同此凉热。

易,“如月之恒,如日之升”。“易与天地准,故能弥纶天地之道”。台湾学者曾仕强译解《易经》奥秘:孔子希望《周易》“飞起来”……《周易》“飞起来”以后是什么样子?就是世界大同。

建筑在中国古代,以风水择为首要:“凡立邦国,非于大山之下,必于广川之上。”其次必论形势:“近为形,远为势;形言其小者,势言其大者。”形须近察,势可远观;形乘势来,势借形威。

大同,一座矗立于游牧与农耕过渡地带的塞上古都,腰缠桑干河玉带,内外长城合欢而抱;西出杀虎口塞外风光扑面而来;南过雁门关杏花疏影满眼妖娆;经度与中国长沙、广州连理;纬度与华盛顿、马德里、北京花开一枝;共和国首批发榜24个历史文化名城,其位列第三;历史上有平城、恒州、云中之称。

“下代郡而出雁门,抵平城而入北地”。历史曲径深处的大同:“长城界其北,雁塞峙其南……屏全晋而拱神京,巍然重镇”。“西界黄河,北控沙漠,居边隅之要塞,为京师之藩屏”。战则“南北交锋,烈马嘶鸣”;和时“贡使络绎,商队接踵”。清代做过大同知府的胡文烨,饱含浓情地喻赞:帝之右辅,晋之名邦。其命维新,赫赫方昌。凡属统辖,虎踞雉翔。百二关河,万祀金汤。

光阴10万年之前,旧石器时代的文明霞彩,就在大同一带流光若水,润染泽被。大同市阳高县许家窑村,乃中国早期智人化石出土之乡。许家窑遗址,定格着北京猿人后裔中的一支,迁徙到此茹毛饮血、结绳记事的场景;其以一颗“人类的启明星”在中国学生课本里莹蓝闪亮。

历史镜头由近及远,节节向前推移:许家窑人——山顶洞人——泥河湾人,构成绵绵生息的远古生命链条。

泥河湾,被尊称为“旧石器时代的考古圣地”、“东亚地区人类文化的摇篮”、“东亚的奥杜韦峡谷”。1923年,任教于燕京大学的英国地质学家巴尔博,到此考古发现犀牛等淡水哺乳类动物化石,遂将这套含化石的地层,命名为“泥河湾层”。

分别发源自山西北部宁武管涔山和左云截口山的恢河、源子河,于朔州马邑村汇合为一条野性雄阔的桑干河。

生活在桑干河两岸的泥河湾人,最早点燃了人类文明之光。北京中华世纪坛刻记中国历史文明进程青铜甬道的第一级,便是泥河湾的小长梁。中国迄今发现100万年前遗址计25处中,有21处集中散落在桑干河流域。中原“仰韶文化”、东北“红山文化”与西北“河套文化”在此交汇,考古学家苏秉琦一语概之:中华文明的三岔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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