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2

但我知道周赫的话,是他自己的智慧,他不会知道亦舒是谁,他对这些小女人的调调,应该不感兴趣。而且他说得对,尤其是我,我是一定要健康的,这是我应对人生唯一的本钱。我不能将这本钱丢了。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我常常会一个人偷偷对着父亲的照片说,爸爸,我很坚强。

现在,我要常常在心里对着父亲和母亲两个人一起说,你们放心,我很坚强,不会生病,会好好生活下去。

而坚持,一定是父母通过血脉渗透于我生命中的警示,令我时时不得躲避、松懈。

那两日,我也一直没有开手机,直到出院后,周赫开车送我回去,途中,他似是无意问了句,他为何没有来看望你?

我先一怔,但立刻意识到,他说的“他”,是唐卡。那日,他看到我依靠唐卡的怀抱。

他不是我的朋友,我们,只是认识过。其实,我没有朋友。我对周赫说,你看到了,如果这两天没有你照顾我,我只能一个人去医院食堂买饭。

我没有撒谎,这么多年,我真的并没有什么朋友。那样的性格,同龄的女孩子都觉得我琢磨不透,不太敢靠近。大学时,忙着赚取生活费用,独来独往,不想谁来陪同。这些年,同性的同龄人中,似乎一直不太有人愿意接近我,而接近的异性,目的又都不是友情……

但我并不觉得孤单,我习惯了。是我从小主动习惯的,那是我的堡垒。

周赫沉吟片刻,“拂朗,你可以很坚强,但是别太倔犟,有时候,要学会糊涂学会妥协,要学会尝试着往外走一走,我懂男人,我想那该是个不错的男人。”

这样的话,已经很直接,他在劝我,或者是在引导我。但是之前,我没有尝试过。

我摇头,“他和我不一样。”

“没有什么不一样,他是男人,你是女人,如此而已。拂朗,一个人可以认命,可以在自己的命运里坚持执著。但活着不是这样的,任何一个人,都应该对幸福有热情,不躲避。拂朗,任何时候,你都无须自卑。”

我一怔。自卑,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觉得我只是自知,或者说,我骨子里,还有着太深的骄傲,为此,我才选择一个恩,选择孤单。但是我不想说太多,说多了,会显得此地无银。我想,我和唐卡,真的没有什么,只是在特殊的时候,我遇见他,借了他肩膀一用。

看我不再说话,周赫岔开话题,叮嘱我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他并没有提出送我上楼,只将我带到楼下。

到底是成熟男子,不会让我有丝毫不适和尴尬。

周赫走后,我开了手机。并没有设置手机呼的功能,所以不知道有谁打过电话。母亲在时,如果我不在她身边,会二十四小时开机。只是为她。现在她也不在了,我并不担心有谁会找不到我,这个世上,没有人需要我再为他二十四小时开机。

几个信息在开机后滴滴地传过来。

第一个是部门经理沈落的,问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他催我并无过错,我只是请假,并未请丧假,我并不想把母亲的事告诉那些无关的人。

剩余的信息,都来自唐卡,问我为什么关电话?问我是否安好?他说,他牵挂我。非常牵挂。他曾来过送我的巷口,但是,没有等到我。

我只回了沈落的信息,然后重新把电话关了。

我不想回答唐卡,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解释是件很累的事。我不想我和他之间,再发生任何的交集和纠葛。周赫的话听上去并没有错,但他不是我,他不能了解我的感受。我还是觉得,我同唐卡,在两条相距甚远的平行线上,甚至这么多年,属于他行走的那条线,远得一直不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许是上帝打了个盹,让那样远的两条平行线竟然撞了一下。

现在,各归各位好了。

睡觉前,我想起唐卡信息里的话,说他来过送我的巷口。我站起来,走到窗边,看出去,可以看到那个巷口,偶尔有人影闪过,灯火恍惚。

唐卡,我想也许他不会在那里等太久吧?他那样的男子。

是的,他不会。如果他日日在等,如何会等不到呢?

忽然意识到想远了。我对自己说,睡觉。将转弯的思维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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