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周末,我还是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说人山人海,是很偷懒的一种做法,但的确给我这样的感觉。昨夜,文博没回家,就跟我住在宾馆里,早上8点,我俩就赶往三峡广场。这么早,展板刚刚运过来,绿色艺术园就挤满了观众。文博去指挥工人忙碌的时候,我站在一旁,观察着人群。我想看看有没有老人前来参观——报纸和电视都反复宣传过了,杜芸秋的这次画展,表现的是重庆大轰炸。
出乎我的意料,来了不少老人。
最深的伤痛,他们自己不愿讲述,但并不是希望所有人都沉默。
展板竖起来了,共一百幅。
文博说,他表姐画了数百幅,精选了这一百幅。
“一百”,是一个世纪,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时间单元。
一张破碎的脸。又一张破碎的脸。还是一张破碎的脸。从左至右地看过去,全是一张张撼人心魄的破碎的脸。油画,但有木刻效果。每张脸尺寸不同,有的大于背景,有的深藏于背景之中;神情各异——不管破碎得多么厉害,眼睛都在,至少有一只眼睛在,有的长了三只眼睛、五只眼睛、八只眼睛、满脸的眼睛,这些眼睛或仰望天空,或俯察地面,或瞪视前方。在脸部破裂的缝隙中,在他们的眼睛里,摇曳着各式各样的小花,赤橙黄绿青蓝紫,竞相绽放……
杜芸秋给画展取了个总标题:《太阳底下》。
我把它借用过来,作了这部书的题目。
感谢重庆市沙坪坝区文广新局局长李波先生,他敦促我写作本书,并为我赴渝采访提供方便。感谢成都市委宣传部,为我的采访提供支持。张建中先生、张清先生、鄢廷婷女士等,都积极地为我寻找资料。年届九旬的尹从华教授、郑体思教授、陆云荪教授、郑体宽教授等,曾是当年中央政治大学、中央大学、中央工业大学的学生,他们不顾年高,不顾疲劳,欣然接受我的访谈。本书的写作,主要参考书目和纪录片有:《毁灭的种子》、《从重庆通往伦敦、东京、广岛的道路》、《南雍骊珠》、《山河岁月》、《抗战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