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的以赛亚(3)

伯林的“赫尔德式信仰”是与他对母亲的眷恋相通的。他的个人生活是否因此受到影响?

在基督圣体学院,伯林读的是古典文学、伟大人物(Greats)和PPE(哲学、政治学和经济学)。1932年10月,经过三天考试,23岁的伯林入选英国学术界的精英俱乐部万灵学院。牛津这所学院不招大学生和研究生,向以选拔杰出学者著称。伯林是首位被该院聘为院士(Fellow)的犹太人,他在英国的犹太社会顿时成为知名人物。

万灵学院这位年轻的院士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其他学院的女生不断前来请教,与他不免有点感情上的纠缠。伊格纳季耶夫在这部传记中说,伯林与女弟子的交往就像某位“机智迷人但没有性别可言的乡村牧师与他那些年轻美丽的女教民之间的关系”。罗素在美国教书时,很多家长生怕女儿被他自由主义的言行玷污了,伯林则是一位无比安全可靠的角色,即使面对诱惑也像石佛一样。这位矮胖的犹太奇才是生活的参与者,但不是有血有肉的参与者。也许是局外人不经意的亲密误导了哲学学生蕾切尔·沃克。蕾切尔1934年从牛津毕业,数次去巴黎游学。伯林与她书信往还频繁,1935年10月还只身专程去巴黎看她。在巴黎动物园,蕾切尔提出要和他结婚,传记作者转述伯林的话:“我不可能和她结婚。她却以为我可以。……最后我强迫自己做个明智的普通人,冷静地分析了一下形势,然后对她说我必须到此为止,那一幕之可怕简直无法形容。”

这位英国姑娘从此情绪低落,直至神经错乱,继电休克疗法后又接受了前脑叶白质切除术(当时治疗精神分裂症的手术,现已不用),变为半植物人状态,在医院度过残生,1992年去世。

伯林承认对她一生的不幸负有责任。蕾切尔的遭遇使人想到诗人艾略特的第一任夫人维芬,不过对蕾切尔我们还知道得太少。为什么她对伯林如此失望、气愤?仅仅是因为伯林不爱她吗?动物园里两人交谈的内容不可复得,伊格纳季耶夫的叙述躲躲闪闪,也许他避讳一个不那么开明自由的话题?

伯林另一次情感经历发生在40年代。

二战时伯林像许多优秀的英国人文学者一样为英国情报部门效劳。战争期间他在美国结识各种关键人物,不时给英国有关部门撰写形势估计报告。1942年冬,他在华盛顿的一次社交活动中遇到24岁的帕特里夏·德·本德恩伯爵夫人。她是第10任昆斯伯里侯爵的女儿,王尔德的密友道格拉斯勋爵的侄女。本德恩伯爵在北非被德军俘虏,她则远渡大西洋到坎布里奇的拉德克利夫学院注册读书。帕特里夏聪明过人,极富幽默感,她除了听著名学者麦蒂森论亨利·詹姆斯和学大提琴之外,还在自己寓所招待哈佛教授。这位情感世界的女冒险家在一次次令人目眩的罗曼史中进进出出,被她捕获的大都为成熟机智的男子。伯林想必是用他的口才搭上了这位声名狼藉的荡妇,但仅靠谈吐和学识难以使她满足,于是“她订下约会,然后又取消;她声称自己是属于他的,然后却一连几个月不见踪影,不知在跟谁秘密恋爱”。1944年她在丈夫获释后回英国,但婚姻很快破裂。1945年7月伯林回英与帕特里夏共度周末,她提出结婚,遭到婉拒。两个月后伯林由英国外交部派往苏联收集情报。至于他在列宁格勒与女诗人阿赫玛托娃的彻夜长谈,近年来经常有人提及,伯林本人似乎也津津乐道,无需笔者再浪费笔墨。并无爱情的波澜,只有迟暮美人充满诗情的意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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