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瓮 5

在北平城的街头,随便拦一个人问:这四九城里最多的商号是啥?十个人会有十个人告诉你,是茶馆。坐在马上一路杀进关内的八旗子弟,翻身下马以后,住在四九城内,生活悠闲,整日无所事事。这样,茶馆便成了他们经常光顾的地方。八旗子弟,听差之余,换身便服,约三五哥儿们,提笼架鸟,来茶馆小坐闲谈,在当时已成为一种风尚。当时流传下来的诗句记载了这种风尚。更有诗说“小帽长衫着体新,纷纷街巷步芬尘,闲来三五茶坊坐,半是曾登仕版人。” 

根据功用不同,茶馆还分普通茶馆,纯以喝茶为主,偶有点心;二荤馆,既卖清茶,也卖酒饭;书茶馆,长年有讲书的人驻扎其间,客人一边喝茶一边听书;棋茶馆,几个知己好友,一壶清茶,对弈其中,偷得浮生半日闲。

汇丰轩坐落在什刹海边,是一间不大的小茶馆,所提供的也无非是大方、毛尖、龙净之类的普通茶叶,甚至还有给穷苦人家的高碎卖。点心也非自家所出,哪位客人有需要,可付钱予小二,不大会儿,小二就能拿着两个刚出锅的热芝麻烧饼一路小跑回来。

虽然场面不大,可是掌柜的却给自己店起了一个大茶馆才有的响亮名字。只因为汇丰轩正对着什刹海的荷花市场,每年自春末夏初开始,店家就会把店面整饬一番,换上新的木桌藤椅,细瓷茶具,以便迎接荷花开时,这一年里店内生意最好的时节。甚至还有两间雅间,专门给那些根本不可能前来的上层人士准备着。

常常有穷酸的文人,落魄的八旗子弟,吃着公家饭却收入低微的小职员,甚至有不少附庸风雅之士前来。或拿着折扇,或提着鸟笼,站在窗边指点一番。上午日出时分来,中午饭前离去,下午这儿就成了保媒拉纤的,说书卖艺的,放高利贷之人的汇集场所,乱哄哄好像个市场一般。直至夜幕降临,一切才归于平静,周而复始。

面容苍白的杨和义踏进汇丰轩的大门的时候,引来了各方关注的目光。无论是他的衣着打扮,还是坐着来的汽车都不像是到这儿来喝茶的人所应该有的。小伙计站在柜台边,失声的嘟囔:“乖乖,今天还真来大人物了。”

一句话倒是把掌柜的说清醒了,拿着账本在小伙计头上狠狠一下,等小伙计委屈的回过头来,赶忙使一个颜色,意思是赶快上前招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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