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哪有第二个你》 再骗一次(13)

浴室里有替换的睡衣,男式女式都有,标签都没有拆。明月找了一件换上,擦了擦头发,想找个吹风机把衣服吹干。她转头朝外看,隔着珠帘,只见窗帘全被拉开了,陆一辰已经换了衣服,正背朝着她站在阳台上抽烟。窗外天色微微灰蓝,看不见橘色的晚霞,正该是悠悠闲闲打发日子的好时光。

陆一辰单手插在西服裤兜里,隔很久才抽口烟,不知道在想什么,背影看起来又高大又寂寞。明月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指尖猩红色的火光,恍恍惚惚间,竟然分辨不出刚才的陆一辰和此刻的陆一辰,究竟哪个才是他。

他好像没听见明月从浴室里出来的声音,很久才转过身来,见她站在原地怔怔地盯着自己。素颜的她看起来很清爽,倒有几分学生气,只是皮肤太白太清透,整个人像是会随时消失一样。他的眉梢又轻轻挑起来:“发什么呆?”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裹了一圈,还没说什么,就见对方眉目一凛,很快朝后退了几步,视线下垂,不再看他。她身上裹着冬款的白色绒睡衣,像只满怀戒备奓了毛的猫。

“坐。”他突然心情好了些,大步走进客厅,朝她身后的沙发扬了扬下颌,自己坐在她对面,“手旁边有热水,要喝自己倒。”她点头“哦”了声,转头看了看饮水机,却也只是看了看,并没有动,约莫是刚才吓着了,整个人还有点恍惚。

“不如弹个曲子来听吧。”陆一辰提议,“你上次给采采弹的那首叫什么?不是生日快乐歌,另外一首挺好听的那个。”

她咬了咬唇,咬得下唇毫无血色:“大概是《风居住的街道》或者《年华都是无效信》吧,我也忘了。”

“弹弹看。”说话间他换了换姿势,明月却以为他要站起来,自己就唰地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一只手紧紧握着另一只,手臂微微颤抖,还是不怎么看他,显然是害怕。

他把整个身体都靠在沙发背上,舒展又松懈的样子,笑容里不知道是嘲讽还是愉悦:“怎么,怕我了?”

她终于抬眼看了看他,扑闪了几下睫毛,没说什么,转身坐到了钢琴前。她弹琴很好听,手指又白又长,在黑白键之间跳跃起来很好看。约莫和此时的心情有关,她弹得很轻,琴声叮咚,带了抹淡淡的忧伤。陆一辰把头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静静听。

弹了约莫一半,他突然出声打断她:“《Kiss the rain》,你会吗?”

她停下来转头看他:“《Kiss the rain》?”

“嗯。”他说,“弹来听听看。”

“我不会。”明月抿了抿唇,又挠了挠鼻尖,“换个别的吧,《克罗地亚狂想曲》怎么样?”

他看着她笑起来:“你突然回来做什么?”

“帮Janus办演奏会。”她转头面对钢琴,突然失了底气,“就这样。”

“办演奏会又为什么非要把你儿子送到我家的幼儿园?”他又点了根烟,“要不是你三番五次地来,我也不会知道你回来了。”

“容埠毕竟是我家,本来……我以后是想在容埠长住的。”明月低着头苦笑,“而且出去好几年,消息也不太能跟得上,不知道你还没有结婚。我只想让包包上最好的学校,没想到你那么忙,幼儿园新进个学生都管。”

“那你儿子是Janus的吗?”

“不是……”明月心里一惊,很快就轻轻一笑,回头看陆一辰,“我不是明月,我是夏露,你别弄混了。”

“我知道。”陆一辰猛吸了口烟,边在旁边的烟灰缸里捻灭剩下的大半截烟头,边慢慢吐烟圈,眉皱在一起不看她。半晌他站起来,“去那边的衣帽间换件衣服,送你回去。”

他这里居然还有女装,只不过都是休闲款,尺码倒是很合身。她的头发半干,湿漉漉地随意披在肩头,穿个小短T恤站在他旁边,毛茸茸地显得有点可爱。等电梯的时候陆一辰低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双手插在衣兜里,愣是在衣服腹部撑出个球状来,跟采采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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