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美援朝(2)

“所以我才成为崇美的典型。”我说。

“我们两个是难兄难弟,这周末,我们一起进城去玩一下,怎样?”

“在这种气氛下?”

“反正一切都要听上面的。你干着急也没用。我带着吉他,再找上几个朋友。”

沈觐光是个大大咧咧的好人,永远笑呵呵,很少会一本正经,是一个典型的乐观主义者。他会弹吉他,会弹爵士钢琴,会打桥牌,会照相,可是他生不逢时,偏偏赶上这个时代,这些才华都被埋没了。我们刚到北平的时候,有时会趁礼拜天大家休息,一起到城里的一个偏僻地方,跳跳舞、唱唱歌。到后来政治学习越掐越紧,连联系的时间也没有了。露西来北京后,见过他几次面,也很喜欢他。像他这样的人,在我们这个环境里,是不太被人们所接受的。

丁义的血书并不难找,就贴在学校公告栏的旁边,很多人在围观:“我已下定决心,坚决响应党的号召,报名参加志愿军。请党优先录取我。”

这几天,学校没有别的内容,就是谈论参加志愿军的事了。我和露西、沈觐光约好在颐和园见面。我们三个人都有同感,支持保家卫国,报名申请当志愿军,这是没错的。只是这种不签字就是不进步、不爱国的说法,是有待商榷的。这无形中促使人们昧着本心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有的人已经结了婚,有的人需要养家、照顾父母,当然得考虑再三。我这时联想起我的父亲,他在抗日时,毅然决然参加革命,把我们一家四口丢在敌占区上海,如果没有母亲和叔父,我们姐弟三人怎会有现在,怎会也参加革命?

几天以后,我们全班的人正在静静地阅读文件,忽然一个别班的同学冲进房间喊:“关愚谦,一封上海来的急件。”

所有的人都抬起了头,好像这封信是给他们的。同学们一个个盯着我,我打开信封,读了我母亲的来信以后,泪水像泉水般流了出来。

母亲啊!母亲!你是我的骄傲,你太了解我了。我知道,大家都很关心这封信的内容,于是大声说:“老吴,申请表在哪儿?我签名!”

“你的母亲同意了?”坐在我旁边的杨大姐问。

“对了!”我骄傲地回答,顺手把信递给了她。她一开始读它,眼睛也立刻红了起来。这更引起了全班人的好奇,连平常一向稳重的班长老吴也沉不住气了。“小关!能够念给大家听吗?”

“允许我读吗?”杨大姐看着我问。我点了点头。

亲爱的儿子!你的信我收到了。我真骄傲,我们的祖国有你这样一个儿子,我也以有你这样一个儿子为荣。在我们的学校里,老师和学生们都积极行动起来。每个人都支持抗美援朝。你已经长大成人,你的翅膀已经硬了。我已感到你的决心已定,我怎能阻止你的前进道路呢?如果你还没有登记,赶快去做!不要让人觉得,你是个胆小鬼。

当然你是我的儿子,我始终希望你能留在我的身边。中国有多少母亲都爱她自己的孩子,但仍让他们走上前线。我怎能把我的儿子留下来陪伴我的晚年。那我不是太自私了?

去吧!当祖国需要你的时候!希望早日得到你的消息,祝你早日胜利归来!注意保重自己!

母芸字

全场一片肃静。不一会儿,同学们纷纷起来祝贺我有这样一个母亲。大部分的女同学眼睛里挂着泪花。杨大姐握着我的手说:“有这样的母亲,你值得骄傲。”

“这封信,不只是给小关一个人写的,对我们也是启发。”老吴开始发话了,“我们大家都应该骄傲,中国有这样的母亲。”

很少发言的杨大姐举手发言了:“这封信显示出,与小关的妈妈相比,我是多么落后。我到现在没有签名的原因是,我年纪不小了。作为一个妇女,我在前线能做什么呢?但是这封信激励了我,我也申请报名,只要祖国需要我,我一定义无反顾,奔赴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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