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扫地 第四章(3)

小卞说,父母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相信,儿子京大毕业后一定会飞黄腾达,这点投资是值得的。他也经常鼓励父母要眼光远大,就算没牛没房妹妹嫁给了瘸子,最终他们会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关键是他能留在京大,弄到京都户口。

小卞的坦率比卢梭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不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唐娟,即便没有唐娟,他也会那么做。他说自己无法克服内心的自卑感,他总是害怕被别人瞧不起。尽管这样做并不能让他找到真正的自尊,但至少会得到片刻的心理安慰。对此哥也很伤感,这不全是因为同情小卞的遭遇,而是在小卞的身上,哥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小卞说,当他冲进辛可大师的办公室,看到唐娟坐在老师的大腿上时,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屈辱、悲愤与绝望,特别是唐娟腿上穿着他用菜票换来的玻璃丝袜,更刺痛了他的神经。

哥不是小卞,无法体会他当时的心情,但哥能想象得到,辛可大师一定为自己在办公室门户洞开感到懊悔。小卞说,他冲进去忍不住骂了几句,并给了唐娟两个耳光。唐娟扑上去要跟他拼命,甚至来不及戴上胸罩。辛可大师呆坐着不知所措,好在唐娟机敏,扔过外套盖住辛可大师的下边。

小卞说,事后好几次他在宿舍里埋头痛哭,甚至也有过用菜刀结果这对奸夫淫妇的念头。之所以没有做,是因为他想起了远方的父母,他没有自暴自弃的资本,否则没有人会宽恕他,包括那头被卖掉的牛。

小卞在自述中承认,他真的不想失去唐娟,可当覆水难收时,他确实想过要换点什么。即便如此,他也不承认自己对唐娟的爱是假的,只是他别无选择。

在京大,导师和学生睡觉不足为怪。所谓肉烂到自己锅里,自产自销。有位文学院的仁兄还写过一篇闻名遐迩的《苦逼研究生赋》,大意是在京大乃至全国,读研等同于卖身为奴,有姿色的跟导师苟且,没姿色的替导师做苦力。既无姿色也不愿做苦力而能顺利毕业者,那一定是祖上积了阴德,或者后边有一条让导师们望而生畏的大腿。

据辛可大师讲,萨特大师的老婆波伏娃还经常介绍女学生给老公。萨特大师说,他要用自己的理论征服世界。也许在他看来,要做到这一点,必须从征服女学生开始。波伏娃俨然是贤内助,不但帮助萨特征服女学生,自己也不停地征服帅哥,并严格执行彼此透明的原则,把自己跟情夫在床上的表现及时写信与萨特大师分享。

类似深明大义的女人在京大并不鲜见,但飞飞姐是个反例。上次因为跟南大的已婚女教师搞一夜情,辛可大师险些丢了小命。他被飞飞姐扒光了站在凳子上,脖子上垂着两个哑铃,整整48小时。这种酷刑只有“文革”或法国大革命时被使用过。更有甚者,飞飞姐把辛可大师的是非之根用铁丝绑在案板上,准备一刀拿下,最后因为儿子可可的强烈反对才作罢。

辛可大师为此进行了沉痛反省,并写下保证书,按上手印。保证书的关键一条是,辛可大师庄严承诺,如果再犯就仿效魏公公自行了断。同时按照飞飞姐的要求,抄写《列女传》10遍。之所以是《列女传》而不是《四库全书》,是因为飞飞姐还没有做好当寡妇的心理准备,至少辛可大师比一头骡子更具经济价值。

为了避免成为魏公公第二,面对门生小卞的胁迫,辛可大师别无选择。光脚不怕穿鞋的,这句话是雷打不动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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