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着问邢露:“你的意思是,我已经够甜了?”
邢露没好气地说:“那位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温莎公爵的夫人说过,永远不会太瘦和太有钱。依我看,还要再加一项。”
他好奇地问道:“哪一项?”
“永远不会有太甜的人!”邢露笑笑说,说完就端着托盘转过身朝吧台走去,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仿佛换了一张脸似的。她听到心里的一个声音说道:“是啊!永远不会有太甜的人,只有太苦、太酸和太辣的。”
这一天,他边喝咖啡边埋头看书,不知不觉坐到八点钟,一抬头才发现,其他的桌子都空了,咖啡店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起来,走到吧台那边付钱。
邢露坐在吧台里,正全神贯注地读着一本精美的食谱,两排浓密翘曲的睫毛在黄澄澄的灯影下就像蓝丝绒似的。他双手插在裤子的两个口袋里,静静地站在那儿,不敢打扰她。过了一会儿,她感到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看她,缓缓抬起头来,发现了他。
“对不起,你们打烊了吧?”他首先说。
邢露捧着书,站起来说:“哦……没关系,我正想试试烤这个比萨——”她把书反过来给他看。那一页是蘑菇比萨的做法,附带一张诱人的图片。她问他:“你要不要试试看?”
他笑着回答:“对不起,我有约会,已经迟到了,下一次吧。”
邢露说:“那下一次吧。”
他把钱放在吧台上,然后往门口走去。邢露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一阵红晕。这都是她的错,她不该这么快就以为自己已经把他迷倒了。
“多么蠢啊!”她在心里责备自己。
就在这时,他折回来了。
他带着微笑问:“你做的比萨应该会很好吃的吧?”
邢露问:“你的约会怎么办?”
“只是一个朋友的画展。”他耸耸肩,“反正已经迟了,晚一点过去没关系。他应该不会宰了我。我叫徐承勋,你叫什么名字?”
“邢露,露水的露。”
他笑着伸出一只手说:“承先启后的承,勋章的勋,幸会!”
邢露握了握他伸出来的那只温暖的手,说:“幸会。”
他念头一转:“你会不会有兴趣去看看那个画展?离这里不远。我这位朋友的画画得挺不错。”他看看手表,说,“酒会还没结束,该会有些点心吃,不过,当然没你做得那么好。”
“好啊!”邢露爽快地点头。她看看自己那身女招待的制服,说:“你可以等我一下吗?我去换件衣服。”
“好的。我在外面等你。”
邢露从咖啡店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件黑色皮革短外套,她里头穿一袭玫瑰红色低领口的吊带雪纺裙,露出白皙的颈子和胸口,脚上一双漆皮黑色高跟鞋,脸庞周围的头发有如小蝴蝶般飘舞。
徐承勋头一次看到邢露没扎马尾,一头栗色秀发披垂开来的样子。他看得呆了。
邢露问道:“我们走哪边?”
徐承勋片刻才回过神来,说:“往这边。”
邢露边走边把拿在手里的一条米白色缀着长流苏的羊毛围巾挂在脖子上。她正想把另一端绕到后面去时,突然起了一阵风,刚好把围巾的那一端吹到徐承勋的脸上,蒙住了他的脸。他闻到了一股香香的味儿。
“噢……天啊!”邢露连忙伸手去把围巾拉开来。
就在这时,她无意中瞥见对面人行道上一盏路灯的暗影下站着一个矮小的男人,正盯着她和徐承勋这边看。那个男人发现了她,立刻转过头去。
徐承勋不知道邢露的手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他只得自己动手把蒙住脸的围巾拉开,表情又是尴尬又是销魂。这会儿,他发现邢露的目光停留在对面人行道上。他的眼睛朝她看的方向看去,什么也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