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一记剧烈的疼痛。我猛然睁开眼睛,封叔站在我的面前,眼角绽开几道笑纹,他阴冷地朝我笑了笑。
我的玉珠项链,此时正在他的手指下晃荡着。
“啊!你还我!”
全身像是火焰灼灼燃烧,我嘶声大喊着,整个人疯狂地冲了上去。这样的神情,任谁都以为我疯了。可我已经不顾一切,只想将我的玉珠抢回来!
两边的家丁将我按倒在地,加上双手依然被缚得紧紧的,我几乎难以动弹,只会拼命地狂喊着。
封逸谦退得远远的,朦胧里依稀可见其漠然的眼眸,他无声地笑着,意态讥诮冷意入骨。
封叔也在冷笑,“我最初对你的怀疑,就是从这条链子开始。一个小宫奴,会有如此打磨精致的玉珠?肯定是皇家所赐。小小狐狸精,如此细节怎么会逃开我封某人锐利的眼睛?这条链子想必对你是攸关重要的,可惜落在了我封某的手中。我会慢慢折磨你,等你磨掉了锐气,死心塌地替我封某做事为止!”
“你们都是些无耻的小人!”我绝望地大骂。
“还嘴硬?你不是想当女奴吗?我现在就成全你!”封叔甩袖,冷冷地命令道,“把她关在后院的磨房里,整天整夜地给我推磨,磨死她!”
没有了玉珠,我真的强硬不起来。
就从这天开始,我被关在了后院,成了真正的女奴,整天跟磨具打交道。
圆石的碾磨在我的手里显得愈加的笨重,除了树上的鸟叫声,每天能听到的,只有单调的磨粉的声音。剥了壳的谷物变成细白的水粉从槽渠汩汩流下,我的希望也在一点一滴地落空。
偶尔还有院门被打开的声音,这个时候,我会情不自禁伸脖子去看。
那是封家的几名女佣收磨粉来了。她们从来不跟我说一句话,冷漠地来,放下新的一筐麦谷,又冷漠地出去。
树叶开始一片片凋落,空气中渐渐有了凉意,秋天来了。
树上的雀鸟还在扑腾腾扇翅膀。我仰头望了望天,又望了望有着五彩羽翼的鸟儿,像是跟老朋友说话:“司鸿宸久等我不来,应该预感到我出事了吧?怎么这么久他还没来找我呢?”
雀鸟优雅地踩着碎步,似乎看了看我,随意喳叫了一声。我心里有了点伤感,苦笑道:“是啊,他还守着他的什么考工令,怎么会想到我呢?我韩宜笑今生倒霉,前世更作孽,其实活在哪个朝代都一样,也许就在磨房里度过一辈子了。”
心下一阵落寞,我坐在树下,打量着自己的双足。几个月的赤足经历,脚趾头已经磨出了老茧,脚面裂开细纹,隐约透着血色。我伸手摩挲着,几近苦涩地摇摇头——我真的成了地地道道的女奴了。
院门有轻微的响动。那些女佣不是刚来过吗?我疑惑地想。
树上的雀鸟警觉地左顾右盼,然后一飞冲天,离开了。
封逸谦出现在院中。
我抬头,只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别过脸去。
他轻手轻脚地过来,站在面前停住,轻轻一咳。我视他为不存在,只顾仰望着天空。一时,两人都保持沉静。
雀鸟在半空盘旋,没有发出鸣啾声。那洒进院子里的阳光也是软绵绵的,让人无端添了点沉闷。我仰头累了,不经意侧过脸去,看见封逸谦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眼光默默地盯着我的双足。
我脚一缩,站起来,想进磨房去。他突然开口了:“天都凉了,你还是回去伺候我吧。”
“是吗?封少爷怎么心存怜悯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