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随波逐流(2)

懂事的小白菜天天拿热毛巾为我焐额头,她安慰我说:“爸爸,我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你和感冒打架,感冒打输了,被你打跑了,你的病也好了。”

我感激地看着她天真无邪的表情:“谢谢你,乖孩子,你的梦马上就会让爸爸的病好的。”

一周后感冒总算好了,周向阳的事我再没向任何人提起过,正如他在信中交代我的,有人知道这件事对我也不好,我犯了知情不报的罪。

我没一点心情出门,只整日在家待着。矮子来找我,说赖死皮想请我吃饭,要和我好好聊聊。

赖死皮一直要深交我这个朋友,说他这辈子只交我这么一个大学生朋友,换其他的读书人他是不拿正眼瞧的,他佩服我。自打我关了咖啡馆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和赖死皮有过交往,觉得犯不上和这类人打交道。矮子吃事情我找到他是出于无奈,他帮了忙我欠他人情,吃顿饭也好,我当面谢谢他。

我和矮子到赖死皮家,从沙坪坝正街旁的一个小巷拐进去,转了几个弯才到。这一带是老居民区,砖瓦平房的人家多在街檐下搭灶,煮饭烧水,一派市井生活景象。

赖死皮的家很显眼,是气派的三楼一底,墙外还贴了白色瓷砖。他见我来了,高兴得嘴都合不拢,把我迎上二楼客厅,让五六个小弟伺候我,为我泡茶递烟,甭提有多热情。

赖死皮说自从在我咖啡馆发生那件事后,他就再没帮人打架、收账什么的。他们一伙人凑了些钱开始接跳楼货卖,还赚了不少钱。全靠那个女娃儿启发了他,让他走了一条生财之道。赖死皮说从前是谁敢动手杀人谁就是大哥,现在世道变成有钱人说了算。他以后不会轻易弄人了,但如果谁要挡他的财路,非要惹他不可,那就是一个字:“栽!”

晚上赖死皮在附近一家最好的餐馆请我,并专门叫了个长得漂亮的女娃儿陪我猜拳、饮酒。女娃儿名叫谷花红,俏脸白里透红,高挑的身子,高耸的胸脯,细细的腰,修长的腿,翘翘的臀,是个熟透了的女人。

我本来是从骨子里看不起赖死皮的,架不住他的豪情、热情,几巡酒下来也就与他称兄道弟起来。我对赖死皮说,从此以后我们便是兄弟,绝对的兄弟——绝兄绝弟。

赖死皮装酸文假醋地说:“灯光一亮,祖国处处改革开放。别人能做到的,我们也一定能做到。从此以后我要干一番事业,让那些狗眼看人低,把我们不当二百文数的人,对我和我的兄弟们点头哈腰,喊我们领导。”

他逐一介绍了他的兄弟,尤其突出地介绍了两个人,一个是“火药枪”夏闯,一个叫“闪电刀”苏雷。他说他的兄弟全是劳改释放回来的,个个性子耿直,没有不能吃苦的。他从不亏待他们,该分给的钱一分也不会少。

我拍了拍赖死皮的肩,搂住谷花红的小腰附和说:“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成功。因为你们第一有胆识,第二敢冲、敢干,甚至敢杀。文化少点怕什么,有胆子来壮!”

“是啊,是啊,琪爷说得对!”赖死皮的手下为我的话赞同声响成一片。

我仔细地观察了“火药枪”夏闯和“闪电刀”苏雷两人,前者一米八的个头,身材肥胖,看表情是一个和颜悦色的人;后者则身高不到一米五,精瘦如柴,面无表情,眼露凶光。两人在一起完全就是一对说相声的搭档、绝配。

这顿饭吃到夜里十二点才结束。赖死皮起身看账时,老板娘唯唯诺诺地走过来,十分小心地对赖死皮说:“大哥,你能来我们这里喝酒,我们已很有面子了。单就免了,这是给你送的两条烟。”说着从服务员手上将两条烟接过来放在桌上。

赖死皮哈哈大笑,斜着眼看了看我大声说:“这是哪里话,烟就不要了,单必须得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老板娘忙不迭地从柜台把单拿过来,赖死皮手下石峰瞄了眼说是四百二,赖死皮洒脱地说,“时间耽误久了,付五百块。”

老板娘收下钱连声道谢,点头哈腰地把我们送到店外。赖死皮指指一直扶着我的谷花红说:“她今晚就陪你了,你把她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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