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皮包公司(4)

他们当然不能接受,我对他们说的话和王德川如出一辙,这么做我们是昧着良心,厚起脸皮。我体会透了王德川说的,“骗,只要骗得光明正大,骗得理所当然,骗就八成不算是骗了。”

我们也是受害者,倒赔了五十万,重利轻义似乎是从商的天然法则,我们应该心安理得。尼采有一句诗性光芒的话:“只要你闭上眼睛,世界上就没有悬崖。”

这件事完结以后,杨伟和我成了仇人,他父亲也因此事被撤职。听说他大学毕业后分配得也不好,进了家乡的一家汽车制造厂。我想杨伟父亲一定会埋怨儿子交友不慎连累了他,岂不知这笔生意我和白镜泊倒贴了五十万,还背上了恶名。

事情终于就这样过去了,而白镜泊则每天显得心事重重,生意的事一筹莫展。一个深夜他打传呼给我,说心里烦得难以入睡,要我陪他去喝几杯解解忧愁。

我和他来到重庆大学正门对面一家做通宵生意的火锅店,他一言不发地喝起闷酒。我不知道怎么让他舒心,只是陪着他一杯杯喝。说老实话我也为生意做得不好而揪心,毕竟是生计,要养家糊口的。

酒至七分白镜泊道出他心中的郁闷和愁结,不是因为生意,是他的感情出了问题。 

“我爱上杨荭了,妈的,乱七八糟的,跳不出来……”

白镜泊对我徐徐道来,杨荭虽影响了我们的生意,但事后他是不怨恨她的,倒觉得杨荭是个敢作敢为的女子,爱他爱得有勇气。只是杨荭的丈夫是他的朋友,他和杨荭的爱把自己推向了一个不仁不义的境地。

“真是进退两难啊!事已经至此,情已至此,我如何是好?”他唉声叹气,叫我一定得帮他拿拿主意。

我安慰他:“只要你内心的爱是真的,就要对得起那份感情。大男儿敢作敢为,要尊重自己的内心,而不是怕人说闲话。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实在不行就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让自己成为别人路途中的陷阱,也是有益的贡献,可以让别人迅速在失足后成熟起来……”

“琪弟,你可不可以说点具体的,我不要听类似《读者文摘》的东西。”

可我还是要说下去,“爱的个中滋味只有你自己才能体会,它不比生意只是交易、买卖,爱如果没有深沉的痛,没有死去活来的荡气回肠,它也只是个肤浅的东西,如同一场宿醉。爱情应该犹如一个包了很多层的包裹,你每打开一层都会有一层感受和心境,剥开的层数愈多当然体会就会愈深刻,有苦、有甜、有欢笑,更有烦愁……”

我没有想到我对爱情还有这么多的见解,我一吐为快,也不知道他听下去没有。他只是一个劲儿地朝自己肚里倒酒,酒已过量的人是无法劝止的,喝到凌晨四点过他已烂醉如泥。

我想背他到酒店去开个房休息,根本就背不动他,他的身体软绵绵的直往下滑,眼镜打碎了,手也碰破出了血。夜深了,街上一辆出租车也没有,百般无奈之下,我只好到火锅店外面的街上租了一架农民拉菜用的板车。

我和拉车的农民大哥把白镜泊抬到板车上让他睡好,我没有让农民大哥拉车,只让他跟在我后面。我觉得由我来拉才对得起他对我的倾诉,才对得起他烂醉如泥的心情。

凌晨4点的大街上几乎没有一个行人,我拉着板车向一里外的沙坪大酒店走去,走走停停。我不时回头看一两眼醉得不省人事的白镜泊,我可怜他,也羡慕他。为了爱而疯狂是值得的,为了爱而沉醉是痛苦也是幸福的。

上次他醉酒是因为川外文学社的女友楠梓毕业分配离开。那晚他醉的程度远远不如今天,他口中念念有词,能够身子摇摇晃晃地回家。

我好不容易把白镜泊拉到了沙坪大酒店,开了间房把他扶进去,他倒在床上便昏睡过去。

我没有离开,一直守着他。一天一夜后白镜泊从醉中醒过来。第一句话便问我:“我怎么在这里呢?”

见他茫然不解,我就把前晚的事对他讲了,他有些将信将疑,说:“我不是这样的,我不会这样!”

事已如此,我也就怂恿白镜泊一不做二不休,与杨荭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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