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入侵 4

几天后,打探消息的李志民回来说,鹿特丹港口的客轮大多被炸毁了,要从这儿坐船走,起码要等几个月或许更长。此时的德军,正如弗兰教授预测的那样,绕过马其诺防线,直插色当,将英法联军包围在比利时和法国境内。不过,我们对英法联军的战斗力仍抱有一线希望。

李志民去作离开的准备,我和袁文道走上街头,透透气,再看看这座美丽的城市。

街道上走来刚刚进城的德国军队。走在最前面的是军乐队,他们吹奏着激扬的军歌。我感觉这不是美妙的音乐,而是让人疯癫的魔曲。

而后是整齐的步兵方阵。士兵们来自德国各地,他们越过边境线,一路作战,来到了“欧洲门户”鹿特丹。很多人经历了一战的苦难,失去家人的痛苦,穷苦的窘迫,邻国人的鄙夷。由于这一切皆因为德国的战败,这种进攻便具有了特殊意义,他们是为了这个复仇的时刻而活下来的。在他们眼中,是眼前这些人让他们没了颜面,家破人亡,成为笑柄。现在,他们开始复仇了,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趾高气扬的神态,他们用皮靴踩踏着地面,发出令人心颤的巨响。他们在告诉每一个鄙夷自己的人,自己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往事已在进攻的硝烟中一去不返了。

紧跟着,是党卫队的士兵。他们将接收这座城市,开始另一场战争。在我看来,这些人是刚刚释放的囚犯,一头头套着人皮的野狼,许多人都有变态心理和没有教化好的野蛮思想。党卫队的军人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他们完全忠于希特勒,很多德国人看来,他们的精神状态几乎是不可理喻的,这些人如此狂热,这种狂热看起来已经渗透进了人的潜意识中。

特里斯科曾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在入侵波兰时,一位党卫军的军官受了重伤,医生给他注射了麻醉剂,进行手术。在安静的手术室里,这位处在深度麻醉昏迷状态的军官,竟然开始说话了,他小声但又清晰地重复着一句话:“嗨尔,希特勒!……嗨尔,希特勒!……嗨尔,希特勒……”

这些疯癫的人,仅仅用胡屠夫的一巴掌是打不清醒的,死亡是最好的利器。我更为这样一个优秀民族的命运,竟然掌握在一群精神不正常的人手中,感到悲哀和惊讶。

最后是军车队,有坦克、火炮、装甲车、履带式小型装甲车、弹药车……

街边的荷兰人茫然地望着这支队伍,他们没有想到战争这么快就结束了,快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忽然,袁文道拉住我,示意我不要前行,他指了指拐角的街道,说:“有枪栓拉动的声音,是毛瑟步枪,有人要开枪了!”

我大着胆子望了过去,只见一个年青人站在屋顶,挥舞着一面荷兰橙色国旗,大喊道:“哪里有懦弱,哪里就有耻辱!”

十几个德国士兵端着顶上膛的毛瑟步枪,瞄准了年轻人。

市民们惊讶地望着他,年青人又重复了好几遍这句荷兰谚语,就被德国人开枪打死了。

四周哭声一片。

袁文道瘫坐在地上,他不停地击打自己的头,口中叫喊着:“我该死,该死啊!……我不是人……”

我想,袁文道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参与设计的利器,日后会成为屠杀平民的工具,他内心充满了自责和愧疚。

“瞎子,这不是你的错,”我轻声安慰他,“都怪那些拿武器的禽兽。”

“不!是我的错。我设计的枪,如今被用来屠杀平民,我个猪啊!”砰的一声,袁文道一头撞在墙上,昏死过去了。

两天后,我们离开鹿特丹,随着流亡的队伍,向法国缓缓前行。

李志民通过朋友关系,替我和袁文道伪造了两张荷兰身份证,这样袁文道就是有身份证明的人,而我也不用出示自己的外交护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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