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辆插着党卫队旗帜的轿车在两辆摩托车的护卫下,急促地行驶过来。车上下来的竟是特里斯科,他手下的士兵戴着宪兵的标志。马隆画了一个十字,口中说:“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特里斯科瞥了眼昏厥的少尉,他走到军士长跟前,用极其严厉的语气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长官,我在搜捕漏网的犹太人。”
“哦?我看你在找酒,而不是找人。”
“不,长官,我怀疑那些酒……”
“闭嘴!你这个混球,简直是个无知的家伙,你认为犹太人会藏在酒里面吗?”
“长官,我只是觉得……”
“回答我的问题,你追捕的犹太人会藏在酒里吗?军士长,回答我!”
“是的,不会,长官。”
“那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去别的地方找找。我看你是不想干了,或是想去别的地方待待。”
“是的,我马上就去!”说完,这伙士兵抬着少尉灰溜溜地逃走了。
“谢谢您,中校先生,要不是……”我说。
特里斯科打断我的话,冷冷地说:“下次记得白天装货,先生,要不然你真会被打死的。”他走近我,又用汉语低声说:“伙计,打得好!”
说完,特里斯科带着手下离开了街区。
我们相互拥抱庆祝,马隆抚摸着我受伤的脸,笑着说:“老天呀,黄,当时看见你打那个恶棍少尉时,我真被吓傻了。”
“这种恶棍,杀了他都是恩赐。”我冲着地下啐了一口。
“你又救了多加一命。”马隆笑吟吟地走入驾驶室,“黄,再见!上帝一定会保佑你的,我的朋友!”
“再见!马隆大夫,后会有期!”
当汽车开动时,我听见马隆高声唱道:“夏天最后的玫瑰……独自幽然开放……她那些可爱的伴侣,早已凋零,飘落……”
歌声中,汽车缓缓地驶向远方,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向光明和自由奔去。
马隆的歌声让我兴奋,有了它,世界变得更加清澈欢快了!大自然的一切都顺乎天理,合乎人情,任何发明家都无法超越它!夏天见不到彩虹,冬天听不到圣诞节祝歌,春天夜莺叫、樱桃开花的年代还没有来到。生活停滞,灾难深重,田园荒芜,鸟不啼,雨不落,只有黑色炸弹伴着魔鬼的咆哮从天而降……这些我们都会经历到,是末日来临?是世界文明的灭亡?还是野蛮的、行尸走肉的生存?总之,要使心灵枯竭并不那么容易,可怕的经历永远磨灭不了心灵中的青春、歌儿、朝霞和马隆心中永不凋谢的玫瑰……
几天后,特里斯科带来了袁文道的消息:日本人在精神病院制造了火灾,趁乱将袁文道“救”了出来,他们正乘坐一辆货车向德国边境驶去。日本人用了“偷梁换柱”这一招,他们在纵火之前,事先将一具尸体放在袁文道房间内,然后浇上汽油。这使得德国政府以为袁文道已经葬身火海了。
特里斯科找到了帮手,两名德国共产党的小伙子:一个是名叫布兰特的党卫队中尉。另一个叫科尔曼下士,特里斯科的勤务兵。他们同特里斯科一样,都是“钢琴手”情报组的成员,潜伏在法西斯阵营的“定时炸弹”。布兰特先到目的地,做行动所需的准备工作。我乘坐火车前往目的地,特里斯科和科尔曼则以执行公务为由,开车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