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不过是场“练”爱(2)

门一下被打开,她没坐稳,一头栽下去,亲了他拖鞋一口。恶——她擦着嘴巴仰望,正对上一张大便脸。喵了个咪的,该生气的是她好不好?大爷他生的哪门子气?

“我打了电话给你爸爸,说送了你去陈婉家。知道你甩了门出去家里人急成什么样了不?”

“不知道,不想知道。”她闷闷说。

“起来。”

“不起来,我没地方去。”

“小屁孩,不起来我怎么换鞋送你去找陈婉?你打算坐我脚上到天亮?”

“我饿了。”她只敢看自己手指。

“去陈婉家叫她喂饱你。”他没好气。

“我怕我还没吃饱,她家死耗子先把我生吞活剥了。”

……

“随便什么面啊粉的都行,只要能填肚子的。”

他掉转车头,心眉得逞地笑。

“你脸皮还不是一般的厚,穿成这样还敢大模大样往这里坐。”

“吃饭大过天。”她把睡衣袖子挽起来,一副等着开饭的架势。

油腻腻的桌子上还有两只没来得及收的脏碗,这铁算盘,多花他一毛就肉疼,真的就只带她来吃碗面?

“别那样瞅着我,也不看什么钟数了。”

宋书愚虎下脸,心眉不敢放一个屁,没办法、形势比人强,忍。

牛肉面上来时,她乐得眉开眼笑,浇上两大勺辣椒油马上开动。吃到大汗淋漓、郁气从毛孔散干净爽得一塌糊涂时,她才抬头,嘴里还咂吧着最后一片酱牛肉,怔怔地问:“看我做什么?别指望我帮你解决那碗,我减肥呢。”

他像在想什么,突然笑起来,“小屁孩,刚才还稀里哗啦的,一碗面就哄高兴了。”

“当然高兴了,我这叫因祸得福,终于能搬出去自己住了。你知道去年我磨了我妈多久吗?我妈说大学放我在宿舍住了四年不能再放任了。后来不是因为调部门的事把她给气着了,我还会继续磨。等会儿见了小婉就问她借钱,明天我就租房子去。”她眼睛亮晶晶,“我自由的日子开始了。”

宋书愚没说话,数着面条似的一根根挑着吃。“和孙医生同居?”

心眉没防备他突然问这个,一粒辣椒籽呛进鼻子里,捂着脸咳了好一会儿,擦着眼泪说:“我们已经‘古大白’了。”

老宋手中的筷子立在碗里好一会儿。

心眉感觉脸上还有些湿,手背抹过又笑笑说:“好辣。”

“今天说的分手?他提的?”

“哼,怎么可能?!总要给我一次甩人的机会吧。”她底气不足,知道自己笑得难看,“事实上还没说呢,明天。”

他问她吃好了没有,见她点头也丢了筷子站起来,“早点送你回去,好好睡一觉。”

她窝在座椅里蜷缩成团,闷声问:“我妈老同学的女儿,就是住我们家的那个你见过?”

“远远看过。”

“很漂亮是不是?”

“还行。”

“什么叫还行,你没眼光。”

宋书愚扯扯嘴角,“眼里的企图心太盛。”

“那有什么,样子好看就是本钱。”她耷拉着脑袋,“孙嘉皓和我刚才一样,明明想吃鸭血粉丝汤,吃不到的情况下牛肉面也行。我对他来说就是那碗牛肉面,乔筱雪就是鸭血粉丝汤。就是这样。”

……

“老宋,你在听吗?”

他没回头,探了一只手来准确无误地落在她脑袋上揉乱了她的发。

“我现在脑子很混乱,愤怒,被人欺骗,气我妈妈不公平,恨自己没长眼看错人。可是只有愤怒没有伤心。是不是真像乔筱雪说的那样,第一次恋爱爱上的是对爱情的憧憬,不是那个人?”

她等他的回答等得昏昏欲睡,他才说:“没事,就是一场‘练’爱而已。”

“是啊,不过是场恋爱,还是单方面付出的恋爱。”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絮絮叨叨地说:“老宋,明天能帮我带点衣服来吗?我不想回家。还有我的手机手电,还有我的幸运手串,在床头柜上……还有黑色的大外套里藏了一千多的私房钱,别给我妈发现了……”

他抿嘴,“还有什么?”

没听到她声音,他回头,死小孩已经头歪向一边呼呼大睡了。

“小婉婉!”心眉伏在陈婉肩头作势欲哭。

秦大耗子无语问苍天。

宋书愚没人招呼,只能自己进厨房倒了杯水。

好在豆丁已经被哄睡了,不然又多一只大呼小叫的小猴子。

陈婉拍拍心眉肩膀说没事,爱住多久住多久,两三年没有试过躺一张床上聊通宵了。

秦大耗子眼睛只剩眼白。

“你接的烂摊子干吗要我来收拾?”他小声问老宋。

“我这两天就劝她回去,或是找个房子给她住下来。”

秦昊顿时觉得两人三十年的手足情真不是盖的,打蛇随棍上:“你湖边那里不是空着吗?不如现在——”

宋书愚猛地侧头,“你还算不算兄弟?”

“我就是因为是兄弟才提醒你,这样的——”

宋书愚目露凶光,秦昊把机会两个字硬生生吞了回去。

接着听见何心眉在另一头对陈婉信誓旦旦:“你放心,我没事。我就算是坨屎,也有个命中注定的屎壳郎。”

宋书愚手一抖,半杯水倒了出去,耳边是秦昊的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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