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的大街顿时失了人声。
凤凰楼二楼雅间。玉痕手执白玉杯站在窗前向下观望,自然也看到了凤红鸾短暂露出的一面。凤眸眯起,东璃还有如此女子吗?倾城绝色的容颜尚在其次,最是她周身淡漠孤冷的气质如身在云端,又处于深渊。这样的女子,他平生仅见。
凤红鸾感觉一道强烈审视的视线落在马车,猛地伸手重新挑开帘幕,看向凤凰楼二楼。
只见一个年轻男子立在窗前,一身黑色锦缎长袍,俊逸秀雅,临窗而立。帘幕遮住了他的容颜,看不清他的眉目,只是依稀看到一双堪比白玉杯的白如凝脂的手,但是依然感觉得出一定是一个秀雅雍容,翩翩卓然之人。
眸光微微眯起,凤红鸾想着这东璃京城可真是卧虎藏龙。
玉痕似乎没有料到凤红鸾如此敏锐,看到她看来的视线似是一怔,讶异一闪而逝,须臾,对上她清冷的视线,淡淡一笑,缓缓抬手,做了一个举杯的姿势,杯中酒一饮而尽。
凤红鸾淡漠地放下了撩起的帘幕。
“呵呵……”玉痕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似乎甚是愉悦。
“主子,您笑了?”小蜻蜓不敢置信地看着玉痕脸上的笑容,主子多少年没笑了。
玉痕看着马车走远,收了笑意,低润开口:“流月!”
“主子!”话音未落,一抹朦胧的黑影落在玉痕身后。
“去查查刚才过去那个马车中的女子是谁?包括她的一切。”玉痕吩咐。
“是!”流月瞬间消失了身影,如出现时一般,无声无息。
“主子,您要查谁?”小蜻蜓呆呆地看着玉痕。
玉痕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杯,指尖流转间,杯中残余的酒液滴洒在他白皙的指尖,给他指尖染上透明的光泽,如明珠雨露。他低头看着指尖上的酒液,声音清淡,“一个女人!”
小蜻蜓一双眼睛猛地睁大,主子何时关心过女人?
玉痕不再言语,离开窗前,那辆马车一离开,似乎带走了喧嚣大街上的所有光华。他也失了看下去的兴趣,慵懒地回身坐在了软榻上。
小蜻蜓看着主子,想着哪个女人能让主子侧目。
房间静谧无声,偶尔清风吹过,珠帘翠玉发出清泠的响声,清脆悦耳。
片刻,流月去而复返,僵硬的声音道:“回禀主子,那个女人查到了,她是东璃丞相府的三小姐,璃王未娶先休的弃妇,凤红鸾!”
玉痕一怔。
“属下确认无误!”流月厌恶地开口,主子居然让他去查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
“凤红鸾……”玉痕喃喃开口,声音低沉,须臾,缓缓抬头,欺霜赛雪的容颜再次染上了一抹笑意,“传言果然不可信!”
“主子?”流月蹙眉。
“流月,天下之大,智者能人居多,流言泛于耳耳,盖不能信以为真,妄自轻浮,切不可为。”玉痕看着流月嫌恶的神色,淡淡训道,声音低润,自有一股令人折服的魔力。
流月面色顿时一白,顿时跪地请罪,“是,主子!属下知错了!再不会犯!”
“嗯!起来吧!”玉痕点点头。
流月站起身,将手中查得的资料躬身递给玉痕,“这是查得关于凤三小姐的资料!”
玉痕伸手接过,一张张扫过,温润的面色始终淡淡而笑,但是身边的小童和流月却感受到了他周身散出的寒意,须臾,寒意渐渐褪去,唇瓣渐渐溢出笑意。
小蜻蜓和流月对看一眼,觉得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子今日有些不对。房间内只听到翻阅纸张的声音,簌簌清响。两人不敢打扰玉痕。
“没想到东璃这两日倒是精彩,只是可惜,咱们来晚了两日,倒是错过了。”半晌,玉痕看完最后一张纸,缓缓抬头,“也无妨,下面想来还有许多更精彩的戏码,今年东璃一行,倒是让我不虚此行了。”
“她如今的去处可是查到了?”玉痕问。
流月顿时回神,“回主子,她……她去了望月楼!”
“望月楼?”玉痕一怔。东璃京都最大的青楼?
流月僵硬地点头。这也就是他对凤红鸾厌恶的原因,一个女子居然去青楼,不知羞耻。
玉痕微微蹙眉:“可查出她去望月楼所为何事?”
流月摇摇头,随即想了想道:“属下给主子的资料是昨日之前的。但是据说今日璃王殿下进了丞相府见了凤三小姐,然后派人将追月送回了西凉,之后凤三小姐便出府了。在丞相府发生了什么,如今还没有资料。”
“哦?”玉痕挑眉,“你是说君紫璃将追月送回西凉了?”
“是!属下刚刚得到的消息。”
玉痕凤眸闪过一丝霜华之色,须臾,霜华之色渲染而开,眸光笼罩上一层淡淡光晕,声音低润而意味幽深,“昨日丞相府出了那样的事儿,君紫璃去丞相府倒是说得过去。今日不请自去倒是新鲜,追月被送回西凉,看来今日丞相府又发生事情了。”
“即刻去查查今日丞相府到底发生了何事。务必详细。”玉痕吩咐。
“是!”流月无声无息退了下去。
马车缓缓而行,凤红鸾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那不输于云锦和君紫璃的气场和风华,她想象不出除了三公子之一的西凉国太子玉痕之外,天下间还能有谁?
青叶担忧地看着凤红鸾,不敢言语。
“小姐!望月楼到了!”两柱香之后,马车在望月楼门前停了下来。
青蓝、青叶立即跳下车,伸手撩开帘子,凤红鸾也下了车。
天色还早,望月楼门口却已经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凤红鸾抬眼看了望月楼一眼,大红灯笼高挂,门楼处是一个金灿灿的牌匾,牌匾上的字放荡不羁,风流润骨。淡淡扫了一眼,直接抬步进了望月楼。
青蓝、青叶立即抬步跟上。
望月楼门口的人流看到凤红鸾,人人脸上现出惊艳之色。
凤红鸾对四周痴迷的目光视而不见,抬步走了进去。
望月楼内不像她想象的古代青楼肮脏龌龊,而是布置高雅,房顶上镶嵌着七彩斑斓的琉璃珠,地面是碧玉石打磨的瓷砖,四周有各种颜色的宝石镶嵌在墙壁。一眼所见,碧瓦绯砖,明珠玉落,高雅奢华至极。
“这位姑娘,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我们这里只招待男客!”凤红鸾正在打量,望月楼的老鸨卿娘走过来,惊叹地打量着她,天下间居然还有如此女子。
“云锦在哪里?我找他!”凤红鸾看了一眼眼前的卿娘,淡淡开口。
“姑娘要找云公子?”卿娘一怔,讶异地看着凤红鸾,“姑娘和云公子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
“那姑娘……”卿娘一愣。
“他在哪间房间,我进去找他!”凤红鸾不想和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抬步向楼上走去。楼下一般都是没有身份人待的,云锦那样的人,自然是在楼上雅间。
“姑娘,你稍等,奴家去通禀……”卿娘立即拦住凤红鸾。
“不用!”凤红鸾推开卿娘,手腕用了些巧劲。
卿娘身子一下子被推开,再次一愣,这个女子有武功?见凤红鸾不像善茬,再次上前,“云公子正忙,吩咐不准打扰,这位姑娘……”
“青蓝,青叶,拦住她!”凤红鸾回头瞥了一眼跟随的青蓝、青叶。
“是,小姐!”青蓝、青叶立即上前拦住卿娘。
卿娘想起云锦交代,见凤红鸾硬闯,心下一急,只能出手。顿时三人打了起来。
凤红鸾不再理会,抬步继续向楼上走去。
与楼下的大厅宽敞不同,楼上是由一间间暖阁围成的私密空间。个个房间有暖黄色光晕传出,暗香隐隐,娇喘微微,一声声娇声软语,轻软呢喃,隐隐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