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致礼轻轻蹙起眉头,表情有些不满,他说:“亦楼,我们之间需要这么拘谨吗?”
“要的。如果不需要拘谨,你又为何要约我在包厢见面而不是在外面的大堂?你不过就是怕被记者拍到有损你名声的事情。”亦楼言语犀利,狠狠地为自己扳回了一局。
如果他们之间注定是一场输赢要定的赌局,那么亦楼希望输掉的是俞致礼。她看到俞致礼的面部表情变得僵硬,轻蔑地笑了。
“随你怎么想。”俞致礼无意再忍让,也不屑为自己做辩解。
这是目前为止,他表现出来的唯一真性情。
而在亦楼看来,这才是他呀,不成熟的他。
“上菜吧,我饿了。”她相信俞致礼已经点好了自己爱吃的菜,她也知道接下来她该怎么去打击俞致礼的热情。
盐焗腰果、土豆炖牛肉、烤生蚝、清蒸螃蟹、栗子鸡、三文鱼寿司,纷纷被端上桌。
“都是你爱吃的,我没记错吧。”
“嗯,你费心了。当然,如果盐焗腰果换成腰果虾仁,土豆炖牛肉换成酱牛肉,烤生蚝换成炭烧生蚝,清蒸螃蟹换成香辣蟹,栗子鸡换成清鸡汤,三文鱼寿司换成蟹黄寿司,那就真的很完美了。”说完,亦楼无辜的眼神投向俞致礼,“你觉得呢?”
俞致礼有些无语,回道:“你在故意找茬吧。”
“不敢。就是偶尔适当地提醒下旧情人,我换口味了而已。”
俞致礼压抑住自己的坏情绪,指示一边的侍应生按照亦楼说的菜式去通知大厨。没过多久,就进来几名侍应生撤走了桌上的菜肴。
“我可以将就的。”
“我不愿意。”俞致礼随口就回,夹带着怒气。
“那就抱歉啦。”她说得很轻松。
俞致礼突然温柔笑了,说:“薛亦楼,你看你故意整我,我都奉陪着,不觉得我的脾气好了很多吗?”
“我不否认你是稍微变了一点,但你依旧欠揍。”
“是吗?倒是你真的变了许多,我现在连跟你在一起吃顿饭都觉得很累。以前总以为距离产生美,现在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亦楼赞同地说:“跟温思嘉那样温柔的女孩在一起,是很容易变得平和的。”
“你们故意和温思嘉成为朋友是想做什么?”
“故意?你未免太抬举我了,我哪有那么神通广大?只是巧合,偶遇,然后命中注定的成为朋友。怎么?前女友和未婚妻成为朋友,你心里不舒服吗?”
“当然不会。”
“听说你有个儿子,你有个儿子温思嘉都愿意嫁给你,她真好。”
“纪灿说的?”
“是啊,你这样的人居然都有儿子了,命运真是可怕。”
“可怕?我倒觉得命运很仁慈,至少舒乐还有我愿意去养育他。”
亦楼的手微微颤抖着,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液,左手用力地握住了右手,指甲都快要嵌进肉里了,很疼。不过,她觉得疼点也好,至少可以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怪异。
她无力地笑了笑,说:“大概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吧。”
“我妈抱回来的时候对我说,舒乐长得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俞致礼说得风轻云淡,眼神却异常坚定。他的视线直逼向亦楼的眼睛,带有一种贯穿力,像一把锐利的刀准确地刺向亦楼的痛处。
亦楼偏过头,看向落地窗外的光影,低声说:“是吗?真好。看来你们真的很有缘。”
“可我不爱他。这几年,我抱过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俞致礼顿了顿,继续说,“温思嘉很喜欢他,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舒乐是她生的。”
“我想去趟洗手间。”未等俞致礼再说什么,亦楼就匆匆起身走出包厢。
可我不爱他,可我不爱他,可我不爱他……
这句话一直都重复出现在亦楼的脑海中,无论她如何拼命摇头,就是赶不走这句话,像是魔咒一样,侵蚀着她的心。
为什么不爱呢?为什么会不爱呢?
亦楼盯着眼前的镜子,看着自己的眼中慢慢蓄积着泪水,她紧紧皱起了眉头,感觉自己快被挖空了。
她终于克制不了自己的悲伤,捂脸痛哭起来。
洗手间里人来人往,可没有人停下来询问她发生什么事,她感激现代人的这份冷漠,至少避去了不少的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