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9日晚,古北口村里,从青石梁上退下来的一〇七师正在往后方运送伤员,村子里乱成了一片。
这是一座典型的四合院,前面是一排的倒座房,进了门洞就是院,大门对着北屋。关麟征和杜聿明刚到了大门,就听到里面王以哲正在和一一二师师长张廷枢大声争吵。门两边站着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一位少校挡住了他俩说:“我是军部副官,二位长官是……”
杜聿明对副官说:“请通知王军长,奉张副总司令命令,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五师少将师长关麟征到。”说着指了一下关麟征。
副官听了,马上跑步进去通报。
王以哲一听中央军第二十五师上来,非常高兴,说:“快请。”同时拉着一脸怒气的张廷枢往外去相迎。
关麟征和杜聿明见有人出来相迎,便朝里面走来,王以哲迎上前说:“关师长真是兵贵神速。有你们中央军,守住古北口就没问题了。”这既是他的真心话,也是故意给中央军戴上高帽子,让中央军推脱不了。都说我们东北军不行,这回看你们中央军如何,东北丢了才想起来派兵。
关麟征笑了笑,他知道王军长是话里有话,是让他们来守古北口,说:“没有你们六十七军的阻击,我们也赶不到古北口。我们是奉委员长军令,来增援东北军,又是奉张副总司令的命令,协助你们守古北口。”关麟征特意把协助两字说得重些,意思也十分明确,我们是来配合你们的,古北口还是由东北军来守。说着他介绍说:“这位是第二十五师副师长兼七十三旅旅长杜聿明将军。”
王以哲边和杜聿明握手,边说:“久仰大名。黄埔一期的高才,委员长的高足,真的是久仰了。”
杜聿明说:“还请王军长提携。”
王以哲说着侧过身子介绍说:“这位是一一二师师长张廷枢中将,张辅帅的公子。”
关麟征和杜聿明都是少将,而眼前的王以哲和张廷枢都是中将,高了一级。所以王以哲在介绍的时候,特意加上了中将军衔。这不仅仅是显示,还有告知。
张廷枢只是朝关、杜二人点了一下头。对中央军,他没有好感,也没把关、杜二位少将放在眼里。一副公子哥的派头显露在脸上,回身朝屋里走去。
进屋坐下后,王以哲说:“我部一〇七师在青石梁、长山峪一带阻击了三天两夜,六二一团、六一九团打得很苦,两个团就剩一千多人了。目前全部撤回了古北口。我部虽然编制上有三师一旅,可守在古北口的只步兵一〇七师,炮兵一个团。其他部队远水不解近渴。现在防守古北口的是一一二师,他们正在一线阵地与日军激战,请你们协助一一二师共同防守古北口。”
张廷枢听王以哲的意思,还是想让他留下和中央军防守古北口,他认为王以哲的一〇七师在外围和日军一个不满员的联队作战,刚打了三天就想跑了。现在日军增援部队已经上来,自己一个师要面对日军一个师团。军事实力差得太远,但他不怕,他是真的想和日军决一死战的,可是,他不想背上丢失古北口的罪名,他要留下王以哲和他的部队,让王以哲来承担责任。想到这儿,他说:“王军长,你的一个师和日军的一个大队打了两天,就跑回来了。而要我顶住日军的一师团,这可能吗?不行。要守,咱们一起守。你的部队撤,我的部队也撤。”
王以哲军长见张廷枢想不战而逃,便拿出军长的身份怒斥说:“张师长,你这是违抗军令,临阵脱逃。”
但是张廷枢根本不买王以哲的账,他说:“我只听命于少帅和蒋委员长,除非有少帅或者蒋委员长的手令,你说了不算。少帅命令你接手古北口防务,你却要走,让我在这儿顶着?我决不会留下来拿我全师的性命为自己立功德碑,更不会拿弟兄们的生命去给别人当枪使。你的部队能跑,我的部队就不能撤?不信你就看着,到时候咱们上南京说理去。”说着拿起军帽,弹了几下,做出要走的样子。
王以哲气得脸色铁青,说:“副总司令让我全权主持古北口防务,我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你这是在抗命,如不执行,军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