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地接错了胳膊2-2

“牧原棉纺织厂?”李铁铮问的是五院的事儿,他搞不明白梁近杉为什么提起了牧原棉纺织厂。尽管他知道市卫生局就坐落在牧原棉纺织厂的旧址上,但他搞不清楚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不过,牧原棉纺织厂的背景,他还是略知一二的。这家工厂,曾经是牧原引以为荣的全省最大的棉纺织厂之一,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鼎盛时期,光厂子里的棉纺织工,就有一千多号人。但后来,因设备老化,工艺落后,纺出来的纱线,出口不达标,国内销不动,想更新设备,又没有财力,再加上好几茬退休职工的大包袱,七八年前,实在支撑不下去,就按程序申请破产了。据说市政府拿出一大笔钱,才把棉纺织厂的遗留问题解决掉。前两年,这家工厂被那个名叫“星辰集团有限公司”的民营企业给兼并了。星辰集团拿出一大笔钱,协助市政府处理完牧原棉纺织厂的遗留问题后,就把棉纺织厂的旧厂房、设备拆了个一干二净,在工厂原址上,搞起了房地产,建“眸园花园”。李铁铮对于牧原棉纺织厂的了解,也仅限于此,其他的,就搞不清楚了。

梁近杉又伸出食指,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继续介绍说:“这个市五院,原来是牧原棉纺织厂的职工医院。纺织厂破产后,改制到了地方上,按本市医院的序列,重新命名为市第五医院,其实,医院领导和医务人员还是原班人马。以前作为一家国营企业的职工医院,只对本厂职工服务,软硬件设施都跟不上;工厂一破产,医院和医院的职工,原本从厂子里能够享受到的诸多福利待遇,一夜之间都没有了,所以,这几年来,全院职工一直都没能彻底解决思想问题,问题也就不断地冒出来——陈大锤的儿子因为接根粉碎性骨折的小拇指,不明不白地死在医院里,只是这几年出的问题中的一个。但那个时候,医院还没收归市里,还是职工医院……”

“这么说,陈大锤是牧原棉纺织厂的老职工了?”李铁铮打断了梁近杉的话,问。

“是的。”梁近杉说,“棉纺织厂破产之后,星辰集团推倒那些厂房、拆除那些旧设备时,陈大锤这类厂里的老职工几百号人,哭着喊着挡在推土机、挖掘机前头,阻拦星辰集团施工。后来,还是肖至柔肖院长的丈夫——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冯国建,用老办法,把这事儿给摆平了。”

“又是派的警察?”李铁铮问。

“嗯……李局,不瞒您说,我父亲就是在那件事之后,一病不起,最后连老命都给气没了的……”梁近杉说这话时,眼睛红红的,鼻梁上的眼镜滑到了鼻尖上,他也没再用食指顶上去。

李铁铮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梁近杉的肩膀说:“对不起梁书记,我不知道你是棉纺织厂的子弟……”

“梁书记的老父亲,是棉纺织厂的工程师。老爷子年轻时,响应号召支援地方建设,是国家专门从北京调过来的大专家。想不到啊,最后死不瞑目!”开着车的司机鲍永刚,忽然扭过头来,搭了一句话。

“小鲍,别这么说。”梁近杉摘下眼镜,一边擦拭着,一边阻止鲍永刚。

李铁铮叹了一口气,说:“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话题了。我虽说被市委、市政府调过来当了个名不副实的书记、局长,说实话,对卫生工作,我心里一点儿谱都没有,还是个学生啊!在您两位、包括全局所有的同事面前,只是个小学生,一切,都得从头学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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