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书店告诉我,它们拒收这本书,我滴上的水造成了页面褶皱,属于over damage(过度损毁)。我只能留着书,上缴租和买之间的100美元差价。
我不得不花100美元买一本一眼也不会看的上学期的课本。
我郁闷了一整天,直到遇上唐纳。
而现在,我面前这一本,没有任何皱纹刮痕,我抓起它,手舞足蹈讲来龙去脉。
“唐纳,我要用我的书换这一本!不过,拿捐献箱里的东西,感觉真糟糕。”
“在保证不对别人造成任何损失的情况下,减少自己的损失,这是聪明。”
“嗯!”
我又说了几句很高兴认识你,谢谢你陪我。与唐纳拥抱,道别,拿着课本乘上电梯,去取我那一本,放回捐赠箱。
我在电梯里收到学弟的微信。
他想出70美元买我的生物心理学,下学期用。
我算起账。
铅笔25分钱一支,橡皮4角,卷笔刀65分,肉罐头1.99元。
70美元可以买许多的食物和文具。同时,难民小孩用不上大学课本,学弟能节省110.67美元。
学弟收了书,欢天喜地。
我用70美元换了130支铅笔,17盒罐头,蹲在超市门口的捐赠箱前,模仿唐纳的轻巧自然,全部放进去,起身离开。
没有人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没有人觉得我做了一件特殊而伟大的事,但我感觉棒极了。我觉得回家的路灯都因我而分外闪亮,直到睡着,我的心跳都没有退回正常频率。
“20岁的成年人应该拥有解决误会的能力。”
我自言自语了三遍,找到手机,回复唐纳的短信。
他没有在捐赠箱里看到我拿走的书,我信誓旦旦地说会把自己那一本放回去,原来是谎言。他十分失望,十分气愤,但不意外,因为第一次见面时,我宁愿买一堆昂贵的零食,也不肯把用不上的钱,分享给需要它们的人。
我发送了故事的另一半。
他没有回。我的解释确实像一个牵强的借口。
我也不再试图联络。再好的男孩,也犯不着觍着脸追随。
2014年3月,我结束了“间隔年”,回到课堂。
第一节课,教授介绍助教,长得很像王力宏和李云迪合体的男生站起来,说,我叫唐纳。
那声音模模糊糊有些熟悉。
课后,我打了声招呼,他还记得我,只是忘了名字。
说起那条没有回复的短信,他瞪圆眼睛。
“一定是手机停机了,我没收到。”
他想了一会儿,补充:“没错,是停机了,我还记得发送之后我有点愧疚,想打电话,为自己说话不注意道歉,但是没有通。”
我们一同走出教学楼,路过图书馆,它还是两年多前的样子。
心理学院里,只有研究生才能做助教,我祝贺他考进全美最好的研究院之一,他赞我休学旅行有勇气。有说有笑,继续聊:
“交男朋友了吗?”
“嗯!”
“恭喜你!”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