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鸵鸵抱了个箱子,里面是Leo送她的礼物,所有。
她把它放在Leo家门口。
我提醒她,她要转学了,正是用钱的时候,这箱东西卖到二手商店,基本能解决一年学费。
她说:“希望这些东西能换他心理平衡,我不欠他了。”
然后一眼也不看箱子,回家,继续写作业。
第二天她开门,所有礼物都被撕烂、砸坏了,散落在门前。
她绕过地上的纪梵希小鹿斑比,整了整身上的免费T恤,面无表情,上学。
Leo越发失控。
他半夜捶门,吵醒邻居,邻居报警。
他在放学路上堵黎鸵鸵,被警察发RestrainingOrder(限制令),勒令他必须和黎鸵鸵保持一百米以上距离。
学校警告他,美国和中国法律不同,这么骚扰别人,真的会坐牢。
华人圈又炸开锅了。
绿江的中国人都知道,光荣榜上的“黎学霸”,其实是史上最绿“绿茶婊”,出了国踹国内男友,傍上“富二代”,吃香喝辣脱胎换骨,考上名校就踹人,发现“富二代”圈不好惹,使尽心机,要把前男友害进监狱,手段之残忍,令人咋舌。
这段故事,作为一年多前事件的续集,引得人见人转发,为黎鸵鸵说过话的人,纷纷表示打脸。一时间,黎鸵鸵不叫黎鸵鸵了,人们称她“婊中之婊”“婊姐姐”。
我不知怎么宽慰她,怕她又崩溃,十分紧张。
可她每天都在埋头做事,关于流言,她的回应云淡风轻:
“以前觉得流言伤人,原来只是不够忙。”
那个血红着眼睛,噙着泪说“挺过这股难受劲,我就会更强大”的人,真的更强大了。
她说:“经过一次就知道,流言这东西,乍看仿佛能摧毁我一生,其实过去就过去了,它的杀伤力取决于我有多在意。生命这么短,我为什么要在意丝毫不创造价值的事情?”
她说完,回到C++(计算机编程语言)课本里,专注,迷醉。她这次真的没有装×或忍耐了。
“黎女神,受我一拜!”我由衷地说。
我每次考试都拜她,这次我不拜她的成绩,拜她这个人。
那些伤害过她的,都让她更加坚强了。
黎鸵鸵在忙着解决困难,而这困难是十八岁的她解决不了的。
她没有钱。
伯克利给她半奖,想毕业,年均还需二十万人民币。
黎鸵鸵读社区学院一年半,奖学金负担一部分,剩下的从二十万家底里拿。临到毕业,她还有八万人民币,别说伯克利学费,连办理资金证明,换取I-20都不够。
“试试问你爸妈要?”我出主意。
“工资摆在那儿,没有就是没有,何必给他们添烦恼。”
黎鸵鸵倒床休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除了校园工,她在中国餐馆做服务生,小费不低,但对于国际学生的学费来说,杯水车薪。
而交不上资金证明,就是自动放弃录取。
后来我得知,那时候她手里有华盛顿大学的全奖录取,一直瞒着我。
我问她:“是不是怕我劝你现实一点,放弃伯克利,一起去读华盛顿大学?”
她点头。
我感叹:“结果你挺过来了,世界果然是属于不现实的人的。”
她摆摆手,岔开话题。
她后来不愿提起这段时光。
据我所知,她还是回国筹学费了,回的不是绵阳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