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言不想拿国法当儿戏,又怎好网开一面、手下留情呢?他直来直去地说:“蒋书记啊,要是我俩换个位子,你该怎么办?”他语带讥讽,竟没有一点商量、回旋的余地。蒋万华也就冷了脸说:“我要是纪委书记,我还求你个卵呀?”李无言说:“那照你这么说,是想搞特权了?你就不管纪律了?”蒋万华无言以对,他知道李无言这人讲原则,油盐不进,最后气得一脸青地走了。从此两人结下了梁子。
如此也就罢了,偏偏蒋万华自己也出了事,而且出的还是件丑事——他把教育局长给搞了。当时教育局长是个女同志,是蒋万华一手提拔起来的,其实就是蒋万华情妇中的一个。为了让这个女人当上局长,蒋万华不知跑了多少趟地委呢,据说还是行署专员谢飞烟最后担硬肩,那女人又才有惊无险地顺利地过关。
其实在傩城玩官场游戏的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则,就是每逢人事调整的时候,常委们都会抛出自己的杀手锏或者亮出自己的底牌:如果你不买我的账,我也不会买你的账;如果你投我的反对票,我也不会投你的赞成票。但凡极其重要的岗位,就是书记欧阳山也做不了主,比如说公安局长、财政局长、教育局长、卫生局长、计生委主任等职位,都是地区领导手里捏着的号子,那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而楚巴地区大多数主要领导,过去都是从傩城当书记走上去的,最大的领导还当了地区专员又兼傩城市市委书记呢,可见傩城的重要性了。但这也都是过去的事了,由于交通瓶颈的制约,如今傩城渐渐失去了区位优势,昔日显赫的地位没有了,再加上过去有的书记好大喜功,虚瞒浮报,只差把傩城贫困市的帽子也摘掉了,其实市里穷得都只差卖三角裤了,还打肿脸充胖子呢。这便是拿所谓的政绩换取头上顶子的典型事例。所以蒋万华出了这事,有人就告到纪委去了,作为纪委书记李无言当然得过问。那时候,还是谢飞烟任傩城市市委书记。谢飞烟亲自把李无言叫到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对他说:“无言啊,你看蒋万华的事怎么办好?”李无言知道,蒋万华只因与谢飞烟关系比较铁,这才有恃无孔、目中无人,用老百姓的话来讲,就是老人家宠幺儿——惯坏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虽然李无言对蒋万华这个风流情种向来不屑一顾,但他也不想与其公开对立,所以说,“就按谢书记的意见办。”这是在踢皮球。谢飞烟笑了,只好说,“那就开个民主生活会,批评批评、教育教育算了,要是把事情捅大了,对傩城影响不好。”李无言说:“是啊,这个蒋万华,不仅爱讲卵话,也爱搞卵事,真是无可救药了。不过你是书记,是党委一把手,这个关,你还是要把好啊。”谢飞烟又笑笑,说道:“要是我没把好,你那里再把嘛,这样就没有漏网之鱼了嘛。”李无言苦笑,只好说:“书记啊,你看那个女的又该怎么办好?”他只说了半句话,又等谢飞烟的下文。谢飞烟说:“女干部嘛更不好培养,也批评批评、教育教育算了。”李无言问:“是大批还是小批?请谢书记明示。”谢飞烟说:“这个嘛,我也不好说啊,是大批还是小批,是批深还是批透,也只有讲卵话晓得了,你说是不?”两人说完不觉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