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还不是落实书记的重要指示嘛。”夏自溪舌头有点打卷,说话有点儿结巴,但这并不影响他作报告。其实场面上的人都知道,夏自溪才思敏捷,其心机要比其舌头乖巧多了。
李无言不以为然,他见识的场面多着去了,什么样的人又没见识过呢?只道:“想不到夏局长真是雷厉风行啊,我刚接到欧阳书记的指示,都还没有一点儿思想准备呢。”
夏自溪笑道:“那是,那是。我都……都没有想到,书记还有这等大手笔。要是这事搞成了,那可是惠泽傩城人民的大好事啊。”
“你觉得能不能搞成呢?”李无言站起来,示意夏自溪坐,自己才又坐下。
“不管搞不搞得成,我们都得搞啊。”夏自溪的脸被寒风扫红了一块,一开始说话还有点儿打顿,但进屋一暖和,舌头就利索多了。像他这种官场中人,自然知道什么场合该怎么说话。
“我们先得好好想想,看怎么入手才好。”李无言先是敷衍了一句,随即又眯着眼睛说道,“既然书记看得起我们,我们就尽量不要让书记失望。你说是不?”
“那是那是。”夏自溪笑道,“既然书记信任我们,我们也得尽力而为。用书记的话讲,就是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也要上。反正,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李无言欣赏夏自溪的是这点,反感他的也是这点。说欣赏,是因为夏自溪是个相对务实的人;说反感,是因为夏自溪对领导一味地恭维,一味地迁就,甚至一味地附和,就好像没有一点是非原则,总是人云亦云。
而李无言的做事原则,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向来一点都不含糊。所以他觉得,自己与夏自溪不是同一路人,也并非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
然而事实恰恰相反,没过两天,就传来了极不中听的流言——有人竟将他和夏自溪硬生生地联系在一起了,说他和夏自溪都让欧阳山一并拴在裤带子上了。言下之意就是说,他和夏自溪都如秋后的蚂蚱,没几天好蹦头了。听罢,李无言淡然地一声冷笑,也不去追究。因为他知道,自己与夏自溪有着内在的本质的区别,简直不可相提并论、同日而语。可别人偏偏就要“相提并论”、“同日而语”,而且还引经据典说什么“桃李无言,下自成蹊”,说他和夏自溪这是命中注定,自成平仄。
李无言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