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要说着说着就忘记如此重要的问题,我们理应从了解档案和索引放置在何处和如何运作说起。结构上主要分成两大类,如果用简单的话说就是按照自然法则,分成死人的档案索引和活人的档案索引。已经不在人世的,他们的档案基本被安置在这栋房子的后面。由于死者的数目不停增长,后墙经过一段时间就得扒掉,然后往前扩几米重建。很容易得出结论,虽然由于一直有人出生,对于生者文件的安置让人担忧,但这一难题到目前为止解决得挺令人满意。对于档案采取的是在搁板上水平压缩放置个人卷宗,而对于索引卡则使用了薄乃至超薄的卡片纸。除了前文述及后墙的不便,历史上设计登记总局的建筑师的眼光令人赞不绝口,他们无视只知墨守成规的守旧派的反对,主持在办公人员后方建设了五条与天花板同高的巨型书架,中间的书架顶端最为靠里,都快要靠上注册官的豪华座椅了。两边书架的顶端则更靠近柜台,中间的两条,怎么说呢,就在半路上。目击者无不认为这工程超凡浩大,因为一直延伸到屋里深处肉眼难及的地方,还因为从一定位置起就漆黑一片,只在需要查阅案宗时才会亮灯。这些就是承载生者之重的书架。死者,或者说他们的文件,还要深埋在更里面,摆放的条件并没有得到理应的尊重,所以每当有亲属、公证人或司法人员来档案总局索要另一个时代的证书或文件副本,就得花大工夫来找。这部分档案的混乱程度由一个原因造成而且不断加剧,那就是越是古老的死者,摆放的却越靠近所谓的活动区,紧挨着生者。按照注册官的妙语,这构成了两倍的负荷,因为极少有人会关注他们,隔很久才会来一个研究鸡毛蒜皮历史细枝末节的怪人。除非有一天决定把死者和生者分离,在别处另建专收死者的档案局,除此之外无可救药。正如人们所见,那次一位副注册官在错误的时间选择提出按照相反的方式整理死者档案,将更久远的死者摆放得更远,而将较近日期的放得更近。按照他的官话,这样的顺序便于接触当前的死者。众所周知,这些人会写遗嘱,分配遗产,因此尸骨未寒的他们极易成为争论争议的对象。讽刺的是,注册官批准了这一想法,但条件是需要提案人自己负责日复一日将那些规模宏大的古代死者的个人卷宗推至深处,这样才能腾出空间给更近的死人。为了忘却这一愚蠢透顶行不通的提议,同时也为了转移对自己受到羞辱的注意力,副注册官别无他法,只能请求下属书记员分一部分他们的工作给他,这样一来就从上到下打破了历史形成的阶级和睦。这一事件助长了漫不经心、怠忽职守和犹豫不决,直到数月后,一位学者来到登记总局进行一项受委托的纹章研究,但却在如地下墓穴迷宫般的死者档案区迷失了。直到一周后他才奇迹般被人发现,又饥又渴,筋疲力尽,开始说胡话,他能够存活下来还要多亏绝望中大量吞咽旧纸,那些纸都无需咀嚼,直接在嘴里融化,未在胃里停留也未被消化。注册官之前已经下令让人把这位冒失学者的登记卷宗拿来,准备宣告其死亡了,这时他决定无视已经造成的破坏,官方说法将其归咎于鼠害,同时下达了一份内部通告,决定强制要求每位需要进入死者档案区的人都必须使用阿里阿德涅之线,违者罚款乃至停发工资。
试读章节(2)
所有的名字
若泽·萨拉马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