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切之后,我本来预期晚餐会是个灾难——比如说,半生不熟的烤牛肉,还有煮得烂透的蔬菜。不过我们到楼下以后,遇见一位有轻柔金发、饱满如花栗鼠的双颊,幸福洋溢的女人时,前景似乎有点改善。“罗登巴尔先生和太太,”她说,笑容可掬,有谁忍心纠正她呢?“我是西西·艾格伦廷,衷心希望你们在奥古斯塔姨妈房里很愉快。我自己认为那是最舒适的房间。”
我们向她确定那是迷人的房间。
“哦,我真高兴你们喜欢,”她说,“现在,我们正在餐厅替两位准备迟来的晚餐,但我在想你们是否愿意先在吧台停留一会儿?奈吉尔非常自豪他所挑选的纯麦芽威士忌,如果你们对这类东西有兴趣的话。”
我们承认对此有点学术上的兴趣,然后直奔吧台。“比较不同的威士忌时会遇到的麻烦,”当我们终于移步到餐厅时,卡洛琳说,“就是当你啜饮第四杯时,已经不可能记得第一杯的味道了。所以你只好回头重来一次。”
“接着不久之后,”我说,“你就会记不得其他事情。比如你的名字。”
“嗯,没有人记得我的名字,所以为什么我要记得?我在一小时前才来到这里,然后我就已经是朗塞伯小姐和罗登巴尔太太了。我等不及要看接下来会怎样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我说,“我闻到很棒的味道。”
确实很棒。丰富又可口的汤,罗曼莴苣与波士顿莴苣,加上核桃和莳萝的沙拉,还有一片肥厚肋排配上香脆的迷你烤马铃薯。女侍者是位活泼的乡村女孩,很可能是奥里斯的姐妹(或是妻子,或两者都是),我们还没要求,就为我们送上黑麦酒,每回杯子空了,就为我们添酒。
点心是某种水果饼,上头淋了卡洛琳说应该是凝乳的东西。“你看看,”她说,“你可以在上面浮一个圆饼,或在上面浮个圆饼石头。伯尼,忘掉我说过的一切吧。”
“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我们到这里开始。你知道吗?我才不管这幢房于有没有闹鬼。无论如何,如果鬼知趣的话,就不会接近我们的房间。它会在厨房徘徊。伯尼,这是我至今吃过的最好的一餐了。”
“你知道大家怎么说的。饥饿是最好的酱汁。”
“我已经饿到可以吃我的鞋子了,”她说,“我承认这点,但这还是不可思议的一餐。你相信吗?咖啡很好。我原来打算点茶,因为每个人都知道英国人没办法煮出像样的咖啡。但这太好了。你要如何解释,伯尼?”
“也许他们不是直接从英国来到这里的,”我猜想,“也许他们在西雅图停留了一会儿。”
“一定是这样,”她说,用餐巾擦了擦嘴,“看看我,伯尼。几杯香槟,一顿美好的晚餐,我就认为自己已经死了,进了天堂。我跟你说,我喜欢这里。我很高兴我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