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詹桐,她的号码依然被封存在这个盒子里。两个黄昏时刻的詹桐,重叠在一起,金色侧面的剪影,头发长而温驯地滑在肩头,裙子下的白色球鞋,在脑海里定格。
总有一种骄傲又无奈的气息围绕在她四周,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思,臆造属于自己的爱情流向。她宁愿操控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被人控制。
我们那个时候,趴在窗前观看着楼下的少年们,她以吴沅为视线焦点,就像是月球选择了地球一样地认真眺望,充满汩汩爱意。而我,是旁观者,最寂寞的旁观者,萧瑟孑然。
我找不到机会将文具盒交给吴沅。
他没有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抑或,我根本不想交给他。没错,不想,就是不想。但我又不确认,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找到我,问我,我会怎么做?
没有发生的事情,永远难以预料。
人对自己,也没那么深刻的了解。只有到了那一刻,才知道。
下午已经没课了,躲避在阴凉的榕树下,还真是不愿意离开。回到宿舍,也只是无聊,到图书馆看书,更无聊。摊开一本教材,却趴在上面发呆。
白色的光柱零碎地从树叶缝隙间透射而出。落在眼前的教科书上的光斑,耀眼雪白。让人的意识模糊起来。
我好像,趴在一个熟悉的地方。眼睛半开半闭的样子。还是在广场上,男生们耍着帅。
只不过,那是一个比较小的场地。不能够跟大学比了。我忽然意识到我在做梦。因为逻辑分析告诉我,我只有上了大学,才能够比较得出当时的学校操场的小。但我没有醒来,继续在梦里旁观着。
一个男生获得了无数女孩子的喝彩,以及其他男生的红眼。他们展开战斗。他们风一样地滑行着。青春太美好,男生的面目是模糊的。但鼓掌声里,他胜利地回过头,冲着我比画出一个V字。
我的眼睛顿时刺痛起来。啊!
吴沅。
瞬间清晰起来的吴沅。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孔,对女生有着魔鬼般杀伤力的家伙。
我很想跳起来,不,是跳下去,飞扑到离他半米的范围内,推倒他,给他一拳,质问他:“是否还要与詹桐联系?是否还要她的电话号码?最好忘记她吧!”
她一直为他留着一个专属的号码。知道吗?知道吗?而我还承诺过她。
也许吴沅应该愤怒地跳起来,反扑并且嚷嚷:“想打架吗?来啊!我知道你想揍我想了很久了。现在我回来了。萧然,萧然,你打呀!”
我抓住他的衣服领子,拳头握得紧紧的。
那是一张好看的面孔,所以他赢了我,赢得了詹桐的心。爱情,根本就是从外表开始的。
是使我认输与忍让,谦卑退出的面孔。
最好破了相。
最好……
背部一记闷击,痛彻神经。
简直是打击到骨髓的神经上,迅速刺激反射动作,眼睛来不及睁开,身体已经坐直。
“喂,你就不怕感冒啊!”
好端端的,大白天的。压抑许久的白日梦,咫尺之遥的面孔。我忽然泄气如被抛弃的小狗。就差那么一点就实现了潜意识里的恶毒念头。
谁那么无聊,背后偷袭人?是宿舍里的齐抿,还是卫年?这两人不是都出去联网打游戏了吗?没那么早回来的。
只是,当我回头的片刻,呆滞了。呆若木鸡的呆,时光停滞充满惊吓的滞。啊,我忽然被掺杂阴影与金黄光线的此刻,雷到了。
这样子忽然地出现,像外星人般冒昧降临。那是暌违的少年,暌违的面孔,我忽然觉得眼睛刺痛,想流泪的样子。往事顿时都涌了出来。
请你给我记住啊,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