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萱看得好笑,“你就那么不爱念书?”从刚才的进度看,他并非没有基础,也不是不会学东西,只是不愿。葛萱问他:“你很想回林场当农民吗?”虽然说不出人各有志的道理,但是在考大学和当农民两方对比下,江齐楚的选择显而易见。葛萱没有瞧不起农民的意思,只是单纯地发问,她想知道江齐楚的真实想法。
江齐楚并没正面答她,却说:“我就希望我们家那座山能种树结果,特后悔捡下来那石头块子下山乱蹦哒。”说着抬头看葛萱,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她听了做何反应。
葛萱耸耸肩,心不在焉说道:“种树的话也挺好,起码你妈也懂这些技术,可能就不会闹成现在这样。”她忽然想到了许欢,许欢也没有考大学,可她断定他学习成绩不会差,且家里也算书香门第,那又是为什么放弃升学?
半晌没听到江齐楚说话,一抬头见他正思绪莫辨地盯着她看,葛萱一拍脑门,心怪自己胡说八道触及他不快的记忆。屋里电话适时响起,铃声顺着敞开的门窗传出来,葛萱二话不说逃离肇事现场。
电话是葛萱的初中同学打来的,昨天葛萱在妈妈的指挥下,撒谎说今天上午家里有事不能去,以为就这么错过了。结果几个要好的同学一商量,把聚会挪到了明天,葛萱一下没理由对付了,只好应下来。
同学说:“这回不行再变卦,要不上你家找你去。”
葛萱没辙了,挂上电话,跟江齐楚商量,“你明天下午再过来行吗?”
江齐楚听到了她对着电话的说辞,沉默了一下。
葛萱觉得也挺不好意思的,这刚补一天课,第二天就把上午的给取消了,根本是成心埋怨人家。呵呵笑了笑,“没事儿,我让他们改到晚上。”
“葛萱儿。”他出声阻止她拨号的动作。
葛萱摆摆手,“不是吹的,我在班里说话相当有分量。”
“你还是去玩吧,不用真把我当回事,我来也就是给我爸混安心。”
葛萱拿着话筒,呆住了,“你说什么,江齐楚?”
江齐楚分明感觉到了她的不快,垂着头,转身去方厅的桌子前坐下。
“他不是担心我成绩,是怕我不上学,回了林场,知道吗?”
葛萱差不多能理解江盛的苦心,放下电话,走出来,看着比往常更沉默的江齐楚,对他方才丧气到气人的说法,也就不再追究。“那你怎么办啊?”根本就不想上学,可是他爸也无论如何不会放他回乡下。
江齐楚说:“就听他的上高中呗。”他神态平静,望着院子里大片的黄花菜,“其实他想多了,我就是不上高中,也不会回林场的。因为我妈希望我留在这边。”
如果不是妈妈的意思,他早就回去了吧,闷不作声的人常常是最倔的。
夏日午后的轻风掠过屋子,掀动桌上的课本哗哗作响,一根铅笔也随风滚动,跌到地上摔断了脑袋,主人却连看都不愿看它一眼。
葛萱在这样的氛围里,委实提不起教书育人的兴致。弯腰拾起铅笔,拿着江齐楚刚给果树修枝的美工刀,蹲在门口细细削了起来。微小的打着卷的木屑落地,很快被风吹得不知去向。葛萱盯着被削尖的笔芯,吹了口气,忽然说:“江齐楚,要不明天你跟我去聚会吧?”
江齐楚一下没转过筋,什么聚会?
“我初中同学有一半是原来咱班的,李志光他们,你也不是不认识。”
葛萱的想法是,江齐楚压根就没打算学习,自己也就没必要在他身上多浪费时间,反正只要他每天到她家报道,就能向江盛交差。既然这样,没必要大好的假日里,两人都对着课本痛苦。于是,第二天,袁虹和葛冬洋上班走后,江齐楚把课本一扣,到前院狂摘一通樱桃,交给葛萱洗干净了。亮晶晶红艳艳的一盆,放在葛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