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欢没办法,收了油门靠到她身边,“你去哪儿啊,小葛?”真服了她,就是不回头看。
葛萱一听声音,乐了。捂着那只睁不开的眼睛,另一只眼看到许欢,骑着辆银蓝色的125大踏板。
他抢着声明:“不行朝我叫大黄!”
“你吓我一跳!”她本来是要叫他名字的,给吓忘了。
他笑笑,看她睁一眼闭一眼的怪模样,问:“眼睛怎么了?”
“进沙子了。”她使劲揉,哗哗淌眼泪。
“我看看。”许欢把人拉到跟前,对着她眼睛使劲吹了口气,“好了没?”
葛萱泪流得更凶,“不知道啊。”
他熄了摩托,摘下一只手套,小心地撑开她的眼皮,一根睫毛被揉得脱落,打着卷倒在泪腺上,难怪止不住眼泪。抬起另一只手,看了看,脸凑近她,用舌尖沾出那根睫毛。 葛萱只觉温热气息扑面,眼头处有柔软的触感。
热度消失,她眨了眨眼,不再磨疼,睁眼正看到他扭头呸呸。忽然意识到他做了什么,热气又涌上脸来。这回是自燃。
许欢用指甲刮掉舌头上怎么也吐不下去的睫毛,弹弹手指,转回来看她,大乐,“还不好意思了。”戴上手套,饶有兴趣地审视那一脸异样的红潮,“你双眼皮儿是后割的吗?”
“不是。”葛萱的双眼皮很深,总有人问她这种问题,答得也习惯。无意识地用指尖理顺着睫毛,想起爸爸的经典谎话,她哧哧笑道,“其实是我妈生我的时候,剖宫产,手术刀割着了一只眼睛,大夫怕惹祸,就给另一只也割了。”
许欢夸她,“编得真顺嘴。”扶好摩托把手,打着了火,“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葛萱没客气,跨上后座,告诉他位置,然后问:“你要上哪儿啊?”
“去我同学家打麻将。”
“你还上学?高中吗?”
“是高中同学,不过我毕业都一年多了。”
“哦,那你上班吗?”
“无业游民我。”
他说这话的语气,葛萱听了不舒服,也就没再多问。抓着他背后的衣服,提防拐弯时掉下去。车子却猛地做了个加减速,她慌乱地搂紧了他的腰,然后听到他逗弄的笑声。
摩托开得并不算太快,可还是仅用几分钟,就跑完了平时走起来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葛萱站在自家大门前,看着摩托消失的胡同口,有点后悔,应该给他指条绕远的路。
放了寒假,葛萱见不到蒋璐,也就没有言情小说可看。每天就是补课、写作业、看电视,也没什么好节目,从家里翻些碎布,给小洋娃娃做衣服。
葛萱以前有很多洋娃娃,黄头发黑头发、蓝眼睛绿眼睛的都有,是那种一尺来长,身材比例极好的塑料娃娃。小的时候葛棠也很喜欢玩,用枕巾叠成小床,水杯扣过来做桌子,不用的白纸板折成衣柜,葛萱很有生活,还拿了个饭碗盛上半碗水做浴缸。从炕头摆到炕梢,桌子上还腾出一块地儿,挂了小衣服做商店,然后给娃娃设计各种身份开始虚拟人生。
虽然常把屋子弄得乱七八糟,枕巾被单也都被手抓得脏兮兮,但姐儿俩玩得乐呵,袁虹倒也没怎么批评,只说玩完要把房间收拾好。哪曾想葛萱某一天突发奇想,拿着一个空的牙膏外包装盒,非要给娃娃做棺材。葛棠当时年纪虽小,但也觉得这个游戏被她姐搞得有点变态了,葛萱正在兴头上,哪容她不玩。挑了个平时最不喜欢的娃娃,用手绢裹严实了,塞进牙膏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