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萱眼睛一亮,没几秒又黯了下去,“北京老难考了。”头枕着双手靠在被褥上,跷着二郎腿,又构思了一下还款计划,未果。看葛棠又埋首作题,问她:“你能考进北京吗?”
葛棠答得顺嘴:“我才不考北京。我就考个师范学校,毕业当老师,给人补课。”
葛萱这天在补习班里,听讲时忽然走神儿,想起了小棠的话。补课费是每人每月一百,左右看了一眼,坐在这儿的十个人,一天两小时,就是一千块钱,小棠果然有经济头脑。
老师说:“葛萱,这段儿你给大家读一下。大家认真听着,葛萱的英文发音非常标准。”
葛萱低头看书,认真的样子。
老师又叫她一声,很明显的不悦。
江齐楚用膝盖撞了她一下。
葛萱扭头看他,什么意思?这家伙想说他一个月不止一百块对不对?早看出来了,每天都有小灶吃,和他们这些吃大锅饭的,肯定不能一个收费标准。
“葛萱你怎么回事儿!”老师把教科书摔在她桌子前。
葛萱吓到了,仰头看老师。
江齐楚离得近,听见葛萱不平稳的呼吸声,再一细看,发现她鬓角竟被汗沾湿。“老师,她好像不得劲儿。”
老师也觉得蹊跷了,弯下腰与葛萱对视。
葛萱头疼得厉害,隐约感觉面前紧盯着自己的这两只大眼睛很诡异,伸手想推开。手才抬到一半,天旋地转,脑门咕咚一声嗑上了课桌。
大家都慌了,唤她也不应,老师稳住同学,转身去另一个房间打电话,“喂?许欢吗?我是蔡老师。有一个学生发烧在我家,着急送医院,你家摩托在没在家……行行,那我收拾一下,你赶紧过来吧。”挂了电话问其他学生,“你们谁知道葛萱家电话?”
有人答:“老师,她家没电话。”
江齐楚说:“我知道她家住哪,我去找她家大人吧。”
“那快去吧,我们先上县医院啊。”
耳尖的同学听见外面声响,趴窗户看看,说:“老师,摩托车来了。”
点滴针头刚扎进血管,葛萱就恢复了知觉,一拧胳膊,回血了。
“别动!”两个声音一同喝止。
一个是托着她手的护士,模样温柔极了,这一嗓子却挺凶的。另一个声音就发自床头,葛萱仰脖子去看,视线被一条大围巾挡住,只看得到正望着自己的这一双眼睛,虽然是单眼皮,但是很大很明亮。
得到回视,那眼睛一弯,“汪!” 葛萱心里一喜,“大黄!”
护士噗地笑出来,用胶布固定好针头,把她的手放回去,嘱咐一句:
“不许乱动啊。”
葛萱没听,护士一起身,她抬着扎了针的手就去拉那条碍眼的围巾,被按回来。
他自己将围巾拉低,略倾了身子让她看清模样。葛萱呵呵笑,真是大黄。就说这双眼睛她见过的。
他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问她:“感冒那么严重怎么还去上课?”
葛萱很诧异,因为她并不知道自己感冒,周围看了看,辨出是医院。脑子还有点晕,昏迷前的场面记得不算清楚,似乎是在英语老师家补课,可是怎么是大黄把她送进医院?她疑惑地开口,“我补完课走到你家门口昏倒了?”
他笑她的迷糊,“别问了,躺一会儿吧。蔡老师在外面迎你家大人呢。”
话音一落,输液室大门被推开,袁虹环顾室内,看见已经醒来的女儿,焦急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没立刻上前说话,反倒是先跟蔡老师道歉,自己孩子给添了麻烦。跟在她后边的葛棠绕过去,到病床边跟姐姐打招呼,“嗨!” 姐妹俩第一次在这种地方见面,彼此都很稀奇。葛萱也抬起没扎针的那只手,放在脸边摆了摆,“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