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民心(3)

王石直直射过来的目光愤怒如火,钟礼文偏头躲过,面色灰白,知道自己着了太子的道,悔之晚矣。

临近傍晚,太子突然登府造访,他被拖住作陪一个时辰后,太子才施施然告诉他,禁卫军发现一股流窜的贼匪,不知该如何处置。他当即便知大事不妙,只得虚与委蛇,还抱希望于禁卫军只是碰巧发现了王石的踪迹,才会一口咬定无须审问,直接诛杀便可,却不想禁卫军早就拿下了赵家庄,从头到尾这都是太子布下的局,就连送进府衙的密信也只是他计划的一步罢了。

他只是不明白,沐王布下的暗子为何没有被发现,怎么就刚好送出了错误的消息。

“殿下,小人是沐天府师爷王石,这些都是钟大人指使的,与我们无关!”森寒的剑弩和钟礼文的诛杀之举终于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王石猛地朝韩烨爬去,指着钟礼文喊:“是钟大人让我们乔装成山贼打劫赵家庄,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随着王石的喊叫,一群早已吓傻了的衙差都从马上跃下,跪在地上异口同声。

钟礼文骤然抬头,死死看着王石,目光阴沉。

“哦?”韩烨声音淡淡,似是丝毫不信,“钟大人乃朝廷命官,怎会让衙差扮作山贼抢掠百姓?你这话太过荒唐,让孤如何相信?”

“殿下。”横竖也是一死,还不如尽力保下家眷。王石微微犹疑,一咬牙以头磕地,“钟大人怕殿下查出去年河堤款的去向,所以派小人前来灭口,这赵家庄里……全关押着修建河堤的管事和河工。”

王石的声音哆哆嗦嗦,却让场中人听了个明明白白。钟礼文看到太子突然冷下来的神色,直觉大限已到,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腿一软朝后退去。

却不想此时一道破空声划破天际,钟礼文眼一花,火辣的疼痛骤然袭于身。他抽气定睛看去,只见任安乐一身戎装,手握长鞭坐于马上,她驭着马缓缓踱出,面如寒冰,威凛慑人。

“钟礼文,你屠戮百姓,枉为一方父母官,简直畜生不如!”

任安乐扫过来的目光犹如逡巡死人,钟礼文只觉凉气透心,终于瘫倒在地。

“安乐。”韩烨低唤一声,任安乐方才回转头,懒得再瞧钟礼文一眼。

“钟大人,王石所言可属实?”韩烨沉声询问。

钟礼文垂下首,一言不发。事实摆在眼前,人证俱在,由不得他再反口。

韩烨扬眉摆手,亦不再询问,只是对禁卫军施令,“散开。”

王石和钟礼文皆是一愣,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场景,大为意外。

包围圈外,禁卫军护盾之后,站着数以百计身着布衣的百姓,他们望向场中央的衙差,神色满是怒意和惊惧。王石瞧得清楚,这分明是先前被关押在此处的河工和管事。

“诸位可瞧清了沐天府衙的真面目?一日后,孤在沐天府升堂,不知各位乡邻可愿为孤作证?将此贪官绳之以法,以昭日月!”韩烨朝河工和管事看去,神情诚恳。

“殿下救了我等的性命,我们绝非知恩不报之人,我们愿为殿下作证!”十来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相望一眼,自人群中走出,跪倒在地,朗声回道。

“好!禁卫军会送各位回家。后日正午府衙升堂,孤静待诸位前来。”韩烨让众人起身,摆手吩咐,“把王石和一众衙差带回府衙关起来,至于钟大人……孤借你沐天府衙一用,你可有意见?”

钟礼文神情颓丧,衣袍不整,但他仍站起身,朝韩烨拱手行了一礼,目光复杂难辨,苦叹道:“殿下心思细密,钟某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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