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沐天府衙书房,钟礼文看着刚刚送到手的密信,神色阴晴不定,他朝小厮拂袖吩咐道:“速速把师爷找来。”
不一会儿,王石急匆匆跨进书房,满头大汗,“大人,出了何事?”
火折子点燃,密信烧得只剩一点,待燃成了灰烬,钟礼文才抬首沉声道:“太子果然是奔着去年的河堤修建款而来。他们查出了河工关押之地,明晚禁卫军会去城南守着,所以我们今晚必须动手。”
王石一愣,颇为不信,“大人,哪里来的密信?若是谣言……”
“啰唆,禁卫军里有沐王爷安排的人,怎会弄错!现在太子已经留心赵家庄,咱们不能留下半点口实。今晚你带去的人要打着巫山山贼的旗号,装出劫杀的样子。”
“是,大人。”王石心底亦是一沉,脚不沾地地领命而去。
钟礼文舒了口气,回过神来才感觉背上沁出了阵阵冷意。若是无人报信,待那些河工落到太子手里,他算是全完了。
深夜,万籁俱静,城南十里赵家庄。
王石领着百余名乔装的衙差悄悄而来,宽刀刺马,穿着土匪的衣饰,扛着大旗骑着快马,一阵喊杀冲进了赵家庄。进庄百来米后,王石见四周仍漆黑一片,不见原先守卫的衙差按计划押着河工出来,心底一慌,察觉不对,握着缰绳的手随之一抖。
不安的情绪蔓延至整支队伍,马匹骚动起来。众人望向王石,还来不及询问,漆黑的夜空中骤然响起一声惊雷,数百火把徐徐靠近。艳红火光下,着盔握戟的禁卫军驭着军马,环成圆圈,将百来名衙差团团围住,一片肃杀。
王石一见这阵势,神情呆愣,和衙差一道不由自主地朝后退去。
“哟,听闻沐天府吏治清明,想不到临近府城之处还有山贼洗劫!你们来之前也不打听打听,姑奶奶我在晋南砍人可是从不留情,土匪头里我敢称二,除了我家小姐还没有人敢称一!弓箭手何在?给我把这群不开眼的毛贼射成马蜂窝!”
寒光闪过,剑弩被拉至满月,直指王石等人。苑书抽出长刀,右手微指前方,仿佛只要她一发令,森寒铁箭便会顷刻射出。
王石知大事不好,落入了太子的圈套,正欲寻些托词,见苑书手一抬,立马魂飞魄散,从马上跌下来跪倒在地上,喊道:“将军,不要射箭,不要射箭!我们不是什么土匪,我们是沐天府的衙差……”
“胡说,衙差怎么会穿着土匪的衣裳!又怎么会跑到赵家庄来!”苑书横眉竖眼地喝道。
“小人没有胡说!将军,我是沐天府的师爷。我们大人收到密报,说今晚有山贼洗劫赵家庄,才让我们乔装而来。这都是一场误会啊!”
“哦,果真如此?你们真是衙差?”
“自是当真!将军,您要不信,可以跟我们回沐天府找钟大人对质……”
“不用了,他就在此处,有什么话当着孤的面来问。”
禁卫军中破开一条路,任安乐一马当先,太子在她身旁,安然坐于马上。他望着一旁被禁卫军带出、神情狼狈的钟礼文,淡淡道:“钟大人,孤刚才入府衙问你城南出现了一支匪贼该如何处置,你是如何回孤的?”
王石被眼前之景惊得目瞪口呆。
钟礼文沉默半晌,拱手道:“下官、下官……”
“你说这支贼匪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禁卫军若遇,不用诘问,诛杀即可。钟大人,你来说说,此人到底是谁?”
韩烨清冷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王石骤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盯着钟礼文,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