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温朔气得脸色泛白,但仍未失了理智,“我们没有证据。沐天府粮比金贵,这些奸商不会轻易把粮食交出来。”更何况,交出了粮食就等于得罪钟礼文和沐王。
“所以孤要你带上昨夜收下的东西前去。记住,无须多说,只需告诉他们两句话即可。”
“什么话?”温朔探身道。
“你替孤问他们,可还记得昨晚所献之物价值几何,还有所献之人,是谁。”韩烨唇角微抿,一字一句沉声道。
所献之物是无价之宝,所献之人是任安乐。
温朔眨眨眼,笑了起来,“臣定不负殿下期望,必在正午之前替殿下把粮食带回来。”
难怪殿下昨夜要携任大人同去,还表现得如此亲密。商绅若送宝物于太子,乃被视为进献,根本不受诟病,可昨日接受礼物的偏偏是任安乐。她是官拜三品的大理寺卿,商绅将如此奇珍赠予她,按大靖律法,乃贿赂朝廷命官之罪。更何况昨日那些商绅口口声声说他们所献乃无价之宝,便是罪加一等,这要真算起来,抄家也不为过。
想是昨日任大人看出了殿下的意图,才会如此配合。
见少年意气风发地朝外走去,韩烨摇头,吩咐简宋道:“替孤看好他。”
“可是殿下,若将客栈最后的守卫也撤走,那殿下的安全……”
“无妨,天下间还没有人敢在朗朗乾坤下行刺一国储君。孤就在此处,看谁敢来!”
韩烨起身,立于窗前。
简宋垂首,领命退了出去。
“殿下。”窗外突有声音响起,长青背着铁剑一闪,出现在房内。
见他出现,韩烨舒了口气,“苑书可赶去城郊了?”
长青点头,却不由得腹诽:太子殿下爱操这份闲心,十有八九是没见过小姐在战场上的模样。若见了,恐怕连那一百个禁卫军也会召回来。论悍勇慑敌,谁及得上自家小姐!
“昨夜查得如何?”见这榆木侍卫神游天外,韩烨的声音微微提高。
“幸不辱命。殿下,河工关押之地在城南十里的赵家庄内。”
“甚好。长青,去城郊,保护你家大人。”
韩烨令下,半晌未闻声响,转身,见长青笔直立在距他三尺远处。
“殿下,小姐昨夜有吩咐,她若不在,长青不得离开殿下身边半步。”长青顿了顿,微一思索,又默默朝韩烨的方向移了两步,一本正经地开口道:“小姐说的是一尺之距,属下站得有些远了。”
韩烨盯着这张近到面前的木头脸,足足半晌,无言。
“老东西,你今天已经领过一次粥了,居然还敢来!”
“差爷,我家小欢已经三天没吃过一粒米了。您行行好,把这粥再给他一碗吧!”
一名衣衫褴褛、面容苍老的老丈跪在盛放粥汤的木桌前。他怀里的孩子六七岁大,瞧上去瘦小孱弱。孩子眼巴巴地望着木桶里零星的米粒,小心翼翼地舔着干涸的嘴唇,瑟缩着躲在老人怀里。
“滚,你个老不死的,敢和爷爷我讨价还价!钟大人拿出粮食来赈灾,已经是你们这些难民的福气了,你要还不走,我这鞭子可不长眼!”
衙差大笑的声音暴戾嚣张,手中挥舞的长鞭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重响。围观的百姓望着衙差前跪着的老人,神情愤怒,不少年轻的汉子叫嚷着就要冲过来。
“你们这些衙差才不地道!太子殿下带了粮食来赈灾,我们还日日吃这些米浆?我们要见太子殿下!”
“对,钟礼文这个狗官吞了我们的粮食!如今殿下来了,我们要申冤,让太子殿下还我们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