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秋闱(5)

黄浦陡然抬头,“任大人,你……”

任安乐行到黄浦面前,神色郑重,“黄大人,若我正午不提出此议,裴大人绝不会将大理寺卿的令牌交予我。下午我已将大理寺的衙卫换了一批人,现在没人能接触到关在里面的三名考生。”

黄浦神色微怔,见任安乐眼底一派清朗,不似作伪,才道:“若真是如此,倒是我错怪了任大人。”

任安乐摆手,“先不说是否李崇恩泄题,有一点大人想必和我想的一样,吴越的题目绝不是从李崇恩口中得知。”

或者说,那个让李崇恩赌上仕途去泄露会试题目的人,根本不会是一个区区的侍郎之子。

黄浦点头,“以李大人的性格,确不像会做出如此自毁前程之事。只是现在已成定局,纵使我们怀疑,也没有证据。”

任安乐拍手,苑书突然出现在院子里,唬了黄浦一跳。

“小姐,我在坊间走了一日,查出科考前几日,吴越曾在聚贤楼与忠义侯府的小公子见过面,两人行迹很是低调神秘。”苑书说完,隐在一旁。

忠义侯府的小公子平日里确是个不学无术的,又和吴越交好,可是……

黄浦闻言皱眉,道:“任大人,忠义侯府的长小姐近来甚得帝宠,侯府风头一时无两,再说仅凭此也算不得铁证。”难道她任安乐还真敢在老虎嘴边拔毛不成?

“自然不会这么简单,但我们可以靠这条线索引路,这就要看大人的手段了。”

“任大人是说……”黄浦朝大理寺的方向看去,微有明悟。

“吴越,只要从他口中套出证词,便可顺藤摸瓜,寻出真正泄题的人。裴大人如今高枕无忧,自会回府休憩,大人今夜突审,说不定会有线索。这桩舞弊案是会埋入尘土,还是会大白于天下,还要看……黄大人愿不愿,敢不敢?”任安乐声色凛然,谈吐间豪气毕现。

黄浦顿住,半晌后缓缓开口道:“任大人既然愿意陪本官蹚这趟浑水,本官何敢不陪?只是任大人可否告知本官你为何要介入此事?此事对大人并无半点益处。”他寒窗十年,不愿赴京赶考的士子忍受不公,可任安乐又是为了什么?

任安乐挑眉,拂了拂袖摆,笑意满溢,“我自然是要大理寺卿的位子……”

黄浦神情一怔。

“区区一个四品少卿之位,想来太子殿下是瞧不上眼的。”任安乐拖长了腔调,托着下巴眯着眼,十足的无可奈何。

可怜咱们古板刚直了半辈子的黄大人一口气没顺过来,差点英年早逝在这个乌漆麻黑的小院子里。

左相府。

户部尚书杜览峥跺着脚神色不安,“相爷,您说派去的人入不了大理寺是什么意思?”

左相沉眼道:“大理寺的防卫一夜间全部换了,现在无法将证词送到那三人面前。”

以裴沾的手段,怎么能把大理寺守得如铁桶一般严实?如今这件事被陛下看重,他又决不能在案子落定之前私见主审官。

“这可如何是好?这个逆子居然惹出这种事来。”杜尚书神情颓然,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

左相眯着眼看着团团转的杜尚书,手指轻叩在案桌上,眼底幽深一片。

这一晚,裴府安静宁和,大理寺卿枕着温香软玉睡了个舒坦觉,而大理寺戒备森严,灯火燃了一整夜。

第二日一清早,任安乐便歪在了京城聚贤楼雅阁里打哈欠。她打听得清楚,这地儿平日里是那些酸腐书生的地盘,最近因会试舞弊案,他们更是日日云集于此。此时,外间众人对大学士李崇恩畏罪自尽一事议论纷纷,皆是义愤填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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