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婆手里领零花钱,穷人要说话 3

门帘一掀,蹦出两个人,丁一鸣和一位圆脸青年!

“健康啊!”丁一鸣熟稔地打过招呼,转头对着老太太,“妈,说了我去买,您怎么又去了?”他接过林健康手里的东西,顺手往门里撂。

“你们忙,我闲着也是闲着。”老太太小声解释,心里惦着女儿,更不想碍着女婿,赶紧进屋。

“徐涛来了!”林健康面向圆脸青年,淡淡而礼貌地问好。

丁一鸣、林健康和徐涛,念硕士时不仅是同学,还是同屋。区别在于,丁、林继续攻读博士学位;徐涛到一所理工科转型的综合大学任教,一年后回来攻读在职博士。出人意料,他没有考历史系,而是改入经济系。虽然同是研究经济史,但在历史系领的是历史学博士学位,经济系领的就是经济学博士学位,后者似乎更实用。

林健康还记得,硕士快毕业时徐涛整晚坐在屋子中央,像座千手观音,指点江山,给人分析就业行情。一帮女生,天天来听他讲经,来的时候哭,走的时候笑。徐涛的名言是:博士生常有,位置和编制不常有。所以要先占位置,再继续读书。教师薪水比博士生补贴高,早拿薪水经济上也划算。徐涛所去的理工科大学刚刚升级为综合大学,急需文科人才,只要是名校研究生,愿意去就给住房津贴和科研启动费。母校学术力量雄厚,想进的土洋博士一大把,什么待遇都没有,林健康和丁一鸣日子过得就比徐涛干巴多了。

“看看老同学。”徐涛笑嘻嘻。他的面孔称得上柔若无骨,脸颊富于肉质,白里透红;嘴唇亦是厚而肉,线条模糊,嘴角惯常带着得意洋洋和见多识广的神情,属于某类典型的江浙男生的长相。

“他们想评硕士点,拉关系联络感情来了。”丁一鸣补充,掀起布帘,“进来坐吧。”

扑面而来的混浊之气差点将林健康推出门外。就像走进了闷罐集装箱,当头四个横放书架,将十五平方米的集体宿舍隔成卧室和坐室两个空间。屋子里汹涌着人肉味、大蒜味、翻晒的棉絮味、樟脑丸味,还有一股隐隐约约的——尿骚味!林健康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丁一鸣掀起书架中间的布帘,探身从里间拿了张小凳子,示意客人坐下。林健康顺着帘缝望了一眼,窗台上一溜物品,地上全是锅碗瓢盆接线板,席子上堆着毛巾被和揉成团的衣物,床头一角的书刊报纸顶上了天花板,到处满满当当,所有东西都失去了原先的颜色,散发着寒碜、局促和混乱的气息。

“不坐了。”林健康暗叹,丁一鸣负担重,经济状况比自己还要差,“让燕子休息吧,我们去外面说话。燕子,你好好养着啊,到时候生个大胖娃娃,我做干爹。”林健康隔着书架冲里屋说,书架背面的三合板上一律打着“校内财产”四字红印。

“就走吗?健康,你和徐涛再坐一会吧。”燕子微弱的声音里透着快乐。

“不了,下次再来看你。”这屋子装不下更多人了。

“那也行,到外面去说话。”丁一鸣摸着脑袋,“你们等我一会。”

他转身进屋,出来时左手端着便盆,右手擎了张报纸盖住便盆口,目不斜视直奔盥洗室。这是男教工宿舍楼,上女厕所得去隔壁的女生楼。燕子身怀六甲,上下楼梯不便,就在家里使用便盆。丁一鸣心细,生怕离开时间过长,先赶着把便盆清理了。

“这是你母亲还是你岳母?”出了门,徐涛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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