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呀?”武滔喝了一声,便将手中酒碗放下,随手抄起了大刀。众人也跟着站起,提起了刀子,如临大敌一般。
沉默了片刻,门外传来声音,“是我,我抓了个官兵!”
声音甚为耳熟。我迅速扫视屋内后,暂且放下心去拉门闩。门外的是山中兄弟老金,傍晚时分和武滔一道下山打探的人。门一打开,他先将一官兵模样的男子推入,随后自己走了进来。
我关上大堂的门,好奇地将目光转向那官兵。那人身材高大,帽子遮着脸看不清长相,身形我却觉得十分眼熟。
武滔叼着一根麦草,提着刀便架上了那官兵的脖子,凶巴巴地问:“你们王爷到底还打算在山下待多久?”
那人不慌不忙地笑了一声,抬起了头,“说久也不久,说不久也足够困死你们!”
声音传入耳中,我顿觉不对劲。我不由自主地往前靠了靠,将目光转向那官兵被帽子遮着的脸。
“什么意思?”老金也沉不住气了,一把拿下他头上的帽子甩在地上。顷刻间,一把发丝如水般泻下,映着火光发出绸缎般的光泽。
“赵玄息的行事作风,难道还要我来告诉你们吗?”他又轻笑了一声,缓缓转头。晶亮的眸子映着跳跃的火苗,微翘的嘴角暗含着丝丝讥诮。
我心下一惊,急得直跺脚。抓谁不好,怎么抓了这么个瘟神?
“娘子,见了为夫,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他很是优雅地推开了武滔架在他脖子上的大刀朝我走来。虽是穿着官兵的衣服,褪下了锦衣玉袍,那份气度和从容却丝毫不曾改变。
一语既出,众人惊诧。我默默地流泪了。
何谓冤家路窄,这便是!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淮南节度使杨守成家的二公子,我那难伺候的主子,杨修齐。
这一下完了,山下小王爷,山上杨二少爷,一下子两位大爷,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我不敢逗留,转身便往外跑。
武滔这死孩子一点都不省心,打猎干活没见积极,此时却是一个快步将我拦下,瞅瞅我,又瞅瞅杨修齐,问道:“喂,你们认识?他是什么人?”
我无言以对。杨修齐却是恭敬有礼地道:“在下姓杨,名修齐,扬州人士,是飞燕的未婚夫。”提及“未婚夫”三字时,他特地瞟了我一眼。
我只差没一把刀先抹了杨修齐的脖子,再抹了自己的。可惜我二八芳华,还未曾寻得如意郎君便已被他这个妖孽盖上戳印。我深吸一口气,扯开嘴角,“淮南节度使家的二公子,山下那位的死对头,和我没关系。”
我自认解释得清楚,说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