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山上黑洞洞,我家灶火红愣愣。娘叫我娃不要怕,狮子在墙上把眼眼瞪。”这则流传在驼城一带的童话说明石狮子与寻常百姓家的紧密联系。毫不夸张地说,你到了绥德、延川、佳县和清涧这一带,俨然进入到石器时代。整座佳县县城就坐落在一块硕大的青石上。县城就在高高的山顶上,脚下就是晋陕大峡谷和奔腾不息的黄河。毛泽东转战这里写下不朽诗篇——《沁园春·雪》;拦羊的农民李有源唱响了《东方红》。县城里石窑洞、石房屋、石头垒砌的大街小巷、石碾子、石磨、马槽、锅灶台、粮仓、水缸、石臼子……而被誉为“石雕之乡”的绥德四十里铺的石狮子或昂头仰视或慈眉善目,顺着国道一字排开,绵延数十公里,更是让人瞠目结舌。
据有人考证,公元前后,石狮子是随着佛教的东传流入中国的。南北朝时随着佛教的兴盛而逐渐定型。佛教中的狮子为四足兽。释迦牟尼的坐席即为“狮子座”。佛教以狮子喻佛法威猛,能降伏一切恶魔。释迦佛出世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做“狮子吼”。这样以来,弘法护教的狮子就被当作通天通神的瑞兽,并匹配给文殊菩萨当坐骑,能降伏一切鬼魅。佛祖头上无数盘旋的螺纽是无穷智慧的象征,被移植在狮子头上的涡螺也因其“曲折”与“深邃”,而被当作佛性的延伸。陕北是中国民族大融合的旋涡地带,各族人民经过温情脉脉的联姻、混血和惊心动魄的战争厮杀之后,渐渐需要用佛的力量来弥补人们精神的困惑。饱经战乱灾祸的陕北便到处凿洞窟,建寺刹,大兴佛道。陕北人在参拜时对通灵的神狮情有独钟,并寄托最理想化的愿望。狮子的形象便逐步深入人心,受到推崇。
汉代以来,石狮子雕像大致经历了从汉唐的高大威猛的仰头狮子发展到明清时代的平视狮子;从佛本位、官本位发展到民本位。狮子回到了民间,与人民的生活息息相关。它的功能主要演变成镇宅护院,甚至作为拴娃娃的灵物、伙伴和玩具。
高英带张慧能先参观郭家洼的镇村石狮子。这里是绥德东山梁方圆几十公里郭性宗族最古老的居住地。据宗庙的一块残碑记载,早在唐代这里就有人定居了。如今能展示郭氏宗族地位的就是村口这尊古老的石狮子和一个美丽的传说——郭家洼村坐落在寨子山向阳的背湾里,它对面是脱汤漏水的柳树墕,又称“饿墕”。因风水不好,村中老者就去求神。神谕说,到山下的阳狠沟找一块灵石,打造一尊跟真人样大小的镇村狮子。如果石有灵性,一根草绳就能将千斤巨石背上山来。如这石是无灵性的死石,一百人也休想抬上山。接到神谕的人们请来八个能工巧匠,日夜打造,最后就是抬不动。村中有一郭姓石匠,忠厚老实,独自去深沟采石料。忽见一块大石生得古怪,看上去跟村里地形山势很像,顺势就开了一錾。他见啥形就打啥形,足足打了一百天,这石狮子便活灵活现地立于天地之间了。他近乎愚蠢地用尖草搓了根绳子,结果轻松地就把石狮子背上山顶。他将石狮子放置在村口两棵槐树间。从此山村人丁兴旺。这尊石狮历经几百年的风吹雨打,餐风露宿日夜吐纳,现在看起来面目混沌,披一身黄绿花衣,通体蕴藏着一种粗壮而又坚硬的生生之气和一种大美,村中人视其为祖上庇护村民的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