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与不见,他们都在那里(1)

算计人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

一晃眼,紧张的考试周过去,暑假来了。有一大波刚从高三炼狱中活过来,以为即将踏入天堂的孩子正在靠近,前方等候他们的有新生军训,还有很多我熟悉的面孔。

这个暑假,苏童没有回家,她作为校电视台主持人,留下来报道军训。晏弋也没有走,他作为学生会体育部成员,被安排协助军训工作。

接下来,没有错,我也变成“留守儿童”。作为建校以来第一位挂掉军训重修的学生,我的“成就”史无前例,往后恐怕也不会再有来者。

说起来,全怪我的社交障碍症,也怪我没见过世面。军事理论考试,英武帅气的年轻教官和我说话,我一紧张失控,头脑空白,开卷考交了张白卷。其实他就跟我讲了句“同学往里面坐坐”,然后在我身边坐下监考。我愣是吓得像经历惨烈的世界大战,阵脚大乱。教官发现我不对劲,不停问我怎么了。越问我越紧张害怕,最后直接崩溃,忘记考试这茬,落荒而逃。

从小到大,属这次最狼狈,事后班主任辅导员找我谈话询问详情,我死要面子不肯揭自己丑,咬定说因为身体突然不舒服,不得已放弃考试。主动放弃的结果,军训学分也放弃了我,要想毕业,今年和新生一起重训。

段悠悠为此嘲笑我大半年,说,如果学校百周年纪念册里有校园轶事一栏,一定会记我一笔,我也算流芳百世了。

想想,老黄瓜刷绿漆,混在新生里军训,还能有比这更丢人现眼的事吗?新生热情地问,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做朋友吧。我难道要黑着脸告诉他们,做什么朋友,姐姐我大二了。

走到这一步,坐在东湖边,我面对泱泱湖水,心潮跌宕起伏,手里的石块举起放下,又举起再放下。

绝处逢生,我焦虑到有把自己腿砸瘸,制造巧合错过军训的冲动。可万一砸重了,错过的就不只是一个军训,还有可能是整个暑假,甚至更久。

“真想自残,逃掉军训?”

身边的人说话,举起的石块失手掉进湖里,水花飞溅,我急忙连退几步,没好气地看向笑容满面的晏弋。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的准确消息,我没机会遮掩,任凭他奚落。

悲愤地拍掉手心里的尘土,我掏出小本子:“这还不是最惨的。我没敢把重修军训这事儿告诉我爸妈,骗他们说和段悠悠一起打工赚钱。他们夸我懂事,一高兴,让我自己交下学年的学费。好啦,顺利把自己逼上绝路了。”

晏弋什么也没说,但我从他眼里看到两个字——奇葩。

尽管步入人生低谷,我依然微笑面对,抛开烦恼,写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引我到长椅坐下,稍稍思考后,问:“是你把我的手机号给了你外国语学院的同学?”

裴薇?我摇头,自从上次她请我吃饭以后,我们没再联系。我也不记得有告诉过她晏弋的手机号。

“她昨天打电话来,想单独请我吃饭。”

他似乎刻意加重“单独”两字,我也很意外,但告诉自己要保持平常心,所以写出:“可能因为上次没请成,没能当面向你表示感谢,她觉得过意不去吧。”

“我告诉她,和你一起去。”晏弋转身与我对视,神情严肃地像把我当难题研究,“她同意了,说正好也让你们三个老同学见见面。”

三个?

“她男朋友来了。你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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